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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婚(68)

作者: 久陆 阅读记录

孙阿姨眼神躲躲闪闪,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两句:“我私下里,多多少少听之前的员工提过几嘴,叶涞以前不叫叶涞,改过名字,还受过伤,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个事儿,只有院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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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里,院长已经醒了,呼吸机下了之后叶涞喂她吃了两口稀米粥,又喝了几口水,之后就再也吃不下去其他东西了。

院长现在清醒的时间短,大部分时候是半昏睡状态,偶尔醒了,意识也是稀里糊涂的,总跟叶涞说很久以前的事儿。

“小时候,把你捡回来那天,你才那么小,抱在怀里跟个芝麻粒儿似的,”院长说几句话就要喘口气休息下,声音断断续续,“小涞从小就好看,就是太瘦了,大了也是怎么都喂不胖。”

叶涞笑着接了她的话:“小鱼来的时候就胖乎乎的,现在也是,这个可能是天生的,我就是属于不长肉,也吃不胖的类型。”

叶涞说完,院长又闭上眼,她的呼吸声很粗,浮浮沉沉,还能听到呼哧呼哧的杂音,几分钟没再说话,看上去又像是睡着了,十分钟后又醒了,睁开眼看看叶涞,苍老浑浊的眼睛里一下子聚满了泪水:“好孩子,你回来了。”

院长说着,颤抖着抬起手,在叶涞胳膊上摸了下:“什么时候回来的?疼不疼啊?”

叶涞抽了张纸巾给院长擦了擦眼睛,知道院长是又想起了之前的事,身体一阵阵发紧,不敢多看她。

盛明谦一进去,叶涞正拿着热毛巾在给院长擦脸,边擦边哄人:“您再睡一会儿,休息下。”

院长勉强撑起眼皮,闭一会儿又睁一下:“我不睡了,我怕睡着了就不醒了,以前是我糊涂,怎么就让坏人把你带走了,哪有人还收养快成年的孩子的,我当时应该拦着,我应该拦着才对。”

叶涞翻了翻毛巾,低着头哽咽着:“院长妈妈,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早就没事儿了,您别担心,我已经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涞的注意力都在院长身上,没听到身后的开门声跟脚步声,握着毛巾一回头,撞上盛明谦那双幽深泛红的眼。

不知道为什么,叶涞感觉,盛明谦看他的这眼太复杂,紧张,难过,还有很绵长的忧伤跟无措。

叶涞刚刚在新闻上已经看到了,盛明谦在参加宣传活动,他身上还穿着活动时候的西装,但衣领皱皱巴巴,扣子扯开了两颗,人有点狼狈,像是踩了一整个冬天的湖面,但湖面只剩一层薄薄的冰层,只差太阳升起,薄冰就会瞬间融化,站在上面的人也会跟着坠进湖里。

这些感受一出来,叶涞很快就否定了,肯定是他看错了,他想多了,盛明谦昨晚在医院里,估计是熬夜熬的。

叶涞收回视线,抬腿进了洗手间,话是对着床上的院长:“我去洗洗毛巾。”

他洗完毛巾一出来就接到了张一浩的电话,没多看病房里的盛明谦,握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院长迷迷糊糊看到盛明谦,眯着眼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是谁,手指冲他抬了抬:“看我这记性,盛先生,你来了。”

盛明谦往病床边走了两步,弯腰坐下:“院长,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好,谢谢你来看我。”

聊了两句,盛明谦发现院长状态并不算好,并没问出心里的疑问,怕再刺激到她,只陪着她聊天。

“叶涞以前,从来没带人回来过,那次带你回来,我还……把你们的关系弄错了,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盛明谦想说您没把我们的关系弄错,但又想到他跟叶涞已经离婚了,最后只是安静地听着。

“对了……”院长又闭着眼喘了口气,说话很慢,“之前还得谢谢盛先生给孤儿院捐了那么多钱,你一开始是匿名捐的,我是从朋友那才打听到是你,小涞朋友不多,盛先生以后,多帮忙照顾照顾他。”

盛明谦答应得很快:“您放心,我会的。”

叶涞一回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走过来:“院长妈妈,我不用别人照顾,我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叶涞这么出声一提醒,院长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不妥,盛明谦只是叶涞的朋友,没有责任照顾他,是她刚刚糊涂了,只知道担心叶涞,一着急,见到个人就随意拜托。

院长还想说什么,盛明谦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叶涞。”

盛明谦话音笃定,是落在地上都能凿个大坑一样的分量,叶涞听得心口一抖,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去烧热水。

盛明谦现在见到叶涞了,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努力想找些蛛丝马迹。

他不是想验证叶涞就是六楼那孩子,是那个曾在他世界里短暂出现过,又消失的可怜男孩儿,盛明谦倒是更想能找出些不同点,来反驳这个突然的变故。

叶涞跟那孩子的声音不一样,那孩子的声音嘶哑,说实话并不好听,但叶涞唱歌的时候是清亮的,虽然叶涞很瘦,但不是皮包骨,那孩子唯唯诺诺,叶涞会经常笑,虽然有时候是勉强扯出来的笑,叶涞不高兴了也会咬人。

他宁愿叶涞不是那孩子,叶涞虽然没爹没妈,但在孤儿院里长大也没有太难,跟别的普通孩子一样,虽然有遗憾,但也顺顺当当地长大了。

但盛明谦心里又十分清楚,就算他再找不同,事实就是事实,叶涞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盛明谦现在依旧不敢想,那些词语连接着那么小的叶涞,连接着黑漆漆的深渊,深渊底下有一只恶爪在等待,只要他跳进去就会被撕得粉碎。

但只有跳进去,他才能知道深渊里到底是什么。

盛明谦想到了叶涞脚背上的那条疤,是被刀划伤的疤,当时六楼那孩子的脚也被划伤了。

他现在依旧不知道那孩子那天握着刀本来是想干什么,结果是划伤了他自己,因为担心下楼梯时看不见的他,一着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不小心划伤了他自己。

盛明谦也还记得,他问叶涞脚背上那条疤的时候,叶涞当时说,去疤手术也能去除,时间太久了疤痕已经没那么明显了,你如果介意,我可以去做去疤手术。

“你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盛明谦走到叶涞身边,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身高腿长的盛明谦站在身侧,一片阴影罩在叶涞头顶,让他颇感压力。

叶涞不知道盛明谦怎么突然又问这个,没多想,随口回:“你之前不是问过吗,是刀伤。”

“什么时候弄的?”

“十九岁那年。”

盛明谦本来一直低着头看着叶涞的脚,等他说完,突然握住叶涞的胳膊,手指用力抓着他:“叶涞,你以前,是不是改过名字?”

他一句话,叶涞本来想挣扎着把手抽出来的动作一顿,只觉得轰隆一声雷劈在头顶,他慌慌张张回头,出气多,进气少,随便扯了一嘴:“改过名字那又怎么了?很多人出道的时候都会改名字,图个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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