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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婚(46)

作者: 久陆 阅读记录

护工说着,指了指自己脑子,想给盛明谦比划下,又发现他看不见,手指放下来,继续说:“但我总觉得,他这儿是有问题的,盛先生,你说说看,他不是精神病,怎么还留那么长头发?”

盛明谦只觉得这个护工话太多,在他耳边一直叨叨不停,太聒噪,抬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我想休息了。”盛明谦摸着床沿边坐下。

护工闭了嘴,忙过去扶着他上了床,等盛明谦躺好,又给他弄了弄被角。

晚饭后护士来发过药,盛明谦刚吃完那孩子又来了,可能是换了鞋,走路不再踢踢踏踏的,但还是能听出来,他的脚步声比其他人要重一些。

他这回是来还盛明谦羽绒服的,把他衣服搭在床尾:“盛……”

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男孩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盛先生,你的衣服,谢谢。”

盛明谦坐在床沿边,摸了摸床尾的衣服,虽然是鼓鼓囊囊的羽绒服,但男孩儿叠得很整齐。

“不用谢,这几天没那么无聊了,我也得谢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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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还是每天中午都去盛明谦病房,每次只待一个小时,有几次在病房门口看到林瀚在里面,一直等到林瀚走了,病房里只剩护工的时候他才会进去。

林瀚几次在走廊上碰到他,男孩儿一直低着头,他愣是没从长头发里看出他到底长什么样。

护士们闲聊的时候说起那孩子的频率变小了,天晴之后大家又有了新的注意力。

突然从某天开始,男孩儿不再来找盛明谦,有的护士说他出院了,也有人说是警察带他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六楼那孩子”的话题在医院里又集中了两天,最后彻底消失。

盛明谦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虽然眼睛还看不见,但检查之后医生说他脑子里的瘀血在慢慢吸收,恢复得还不错,只要瘀血慢慢吸收掉眼睛就能重新看见了。

过年的那天早上,盛明谦早早就被外面不间断的鞭炮声吵醒了,林瀚跟一帮朋友白天来医院看他,中午跟他一起吃了饭,下午一过探视时间就又都走了,病房里只有他跟护工。

盛明谦倒是喜静。

那孩子是年三十的晚上来的。

“盛先生……”那孩子应该是跑着来的,站在那一直粗喘,声音还是哑的。

盛明谦没觉得惊讶,他之前就总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还会再遇见那孩子,病房里的电视还开着,春晚的歌舞表演听起来很热闹。

“你来了,你好了吗?听他们说你出院了。”

“我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盛明谦笑,“外面冷吗?”

“冷。”那孩子深吸几口气,搓了搓手,“你年夜饭,怎么吃的?”

“朋友送过来的。”

男孩儿站直了身体:“对不起,盛先生……”

盛明谦一滞:“为什么突然跟我道歉?”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一句,新年平安,我……先走了。”

那孩子来得急匆匆,走得也急匆匆,说完没多停留,转身就走。

病房里饮水机上没水了,护工搬着水桶回来,男孩儿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护工肩膀,护工肩膀上扛的水桶掉在地上,咚的一声,吓了他们一跳,好在水桶没坏。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儿往后退了一步,扶着门框一个劲儿对着护工鞠躬道歉。

“怎么瞎跑啊,看着点儿路,这大过年的……”

“对不起……”男孩儿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把地上倒了的水桶扶正,一溜烟就跑了。

盛明谦想开口叫住他,犹豫的那几秒钟里,已经听不到走廊上的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了。

护工换好水,揉了揉肩膀:“盛先生,您再等等,水马上烧热我再给您倒。”

“好,谢谢。”盛明谦随口应了一句,耳朵还对着走廊。

他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男孩儿年三十晚上跑过来,就跟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跟“对不起”,头一句可以理解,那句“对不起”太莫名其妙,没有缘由。

饮水机在烧水,嗡嗡的加热声很清楚。

“盛先生,您家过年有没有什么习俗啊,我们家年三十晚上要吃饺子。”

“我们年三十晚上也吃饺子。”

“医院食堂今儿晚上一直开着,待会儿我去给您打份饺子吃。”

“谢谢。”

“您想吃什么馅儿的?”

“随便什么都行。”

“猪肉白菜?”

“可以……”

水烧热了,护工给他倒了两杯水,拎着饭盒出去买饺子去了。

盛明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摸到手边的盲杖出了病房,走廊上的护士看到了要过来扶他,问他去哪儿,盛明谦问护士看没看到之前“六楼那孩子”。

护士早就把“六楼那孩子”给忘了,不知道盛明谦在说什么,还问他是哪个孩子,可以帮忙去找找。

盛明谦叹了口气,杵着盲杖自己往前走,没让护士跟着。

杵着盲杖刚走到楼梯口,盛明谦就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很快就分辨出来了,是那孩子,原来他还没走远。

“原来你没走呢。”

下楼梯的脚步声断了,盛明谦摸着门边走进去,又摸到栏杆下台阶。

“小心……”那孩子提醒盛明谦,声音急促。

盛明谦站住了,不再往下走,一手扶着盲杖,一手扶着楼梯扶手,楼梯间的消防窗口开着,冷风飕飕地灌进来。

“这里冷,我扶你回病房。”男孩儿说。

他上楼梯的速度太快,盛明谦没等到他靠近,就听到了几声碰撞声,紧接着听到了几声痛苦的呼声。

“你怎么了?”盛明谦快步下了台阶,男孩儿倒在两个楼梯中间拐角处。

“没事儿,我走太急从台阶上摔下来了,”男孩儿声音疼得都扭曲了,“你别走了,下面是台阶,我脚背磕在台阶上了,我缓缓就好了。”

盛明谦皱了皱眉,他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很浓重的血腥味,是那孩子身上的味道,在病房里的时候没有,刚刚站在楼梯上也没有,只有一种可能性,刚刚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盛明谦有点儿紧张,用盲杖试探着往前戳了戳,下了台阶把他扶了起来,伸手一摸,摸到了男孩儿的头发,发现他的长头发已经剪了,现在长度只到耳朵。

两个人站稳,盛明谦的手无意间摸到那孩子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指尖触碰到一片薄薄的金属冰凉感。

“你手上拿了什么东西?”盛明谦问。

那孩子慌慌张张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没有,我什么都没拿。”

“是刀?还是什么东西?”盛明谦没被他糊弄过去,“你本来拿着刀想干什么的?想伤别人?或者是伤自己?但我觉得这两种选择都不太可取……”

男孩儿一下子哭了出来,断断续续抽噎着,咬着牙:“坏人,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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