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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狐狸俏宗主(98)+番外

作者: 牛尔尔 阅读记录

“你们怎么选宗主?除了宗主,剩下的谁最强谁是宗主吗?”

说完,霜云自己也觉得这像是一群野蛮人在竞争大王,摇摇头,又凝视着坐在面前的明尘,心里又有个大胆的想法,张口结舌,又闭嘴了:“我不问了。”

明尘多少猜出来:“你想得不错,我输了,所以我在这里。”

嘴唇抿起,却笑得平静,明尘似乎一点儿落败者的样子也没有,霜云心中不由得想,瞎子也能竞争宗主么?连人也看不见,能管好一个大门派么?想了这事,心里就惭愧了,规矩行礼,才说声告辞,出去了。

明尘也起身,扶墙站定,沉默片时,日头渐渐偏移,身上的暖意从西到东晾过,天衡,荒山,定海,像是三颗星辰缀在天际,一颗黯淡陨落下去,只剩两颗孤星彼此守望着。

只是守望而已,因为全然不知要如何去做。

帮助……她伸手向空中捉去,仿佛想要在黑暗中,捞起星辰,聚拢在一起。

帮助吗……荒山宗的道……结阵好过独斗……殊途同归……

内府中,有什么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封闭的窍穴喷薄而出,与这四周的一切呼应,然而没有循环,只能压抑在心头,积蓄着,等待着,渴望着涌流到世间。

横渡灵海,程锦朝有些被难到了,海边没有船只可以过,凡人也不会轻易靠近——南州来的驳杂的灵气的影响仍然使得灵海千年的渔业毁于一旦,凡人靠近就会流血,乏力,体质弱些甚至会直接虚弱而死,因此海边百里内是没有什么人常住的。

她在海边,那驳杂的灵气像是狂躁的乱流,像裹了一把毒针的风,钻心剜骨地往身子里拍打,而唯有一身灵力护卫,才短暂地缓解着这种情况。那股乱流像是有意志一般,海上最浓的那片灵气甚至隐隐有旧时的喊杀声,空中是过不去,若想过去,非得有一艘船不可,即便如此,也要使用浑身解数。

但明尘不会兜着圈子故意为难她,她在海边想了想,便试着化为原形。狐狸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都要被风扯走,一身皮都要被什么人扒走穿了似的,她艰难地迈动爪子,耳朵上的耳坠晃了晃,散发出盈盈的光,乱流竟然短暂地平息了一瞬,分出些狭小的平静空间来。

于是,她便借着自己的原形与明尘的耳坠横渡灵海,湿淋淋地上了岸,在日出时赶到,趴在岸边抖毛,累得爪子也抬不起来。虽然这只耳坠并无什么特别的力量,也不知道为什么妖身带着耳坠反而就能通过,她也不去细想,休息片时,就化作人形往张弓城方向去了。

程锦朝装人久了,脸上也写着三分人畜无害,把医者的身份往外一挂,在西有灵海北有冰川东南有火岩城的这个天堑漫途尽头,安全得毫无防备的张弓城,就像是用剑刺豆腐,长驱直入地进了张弓城腹地。

除了冷,灵海外围的杂乱的灵气也让人像是呼吸着刀子,外头人并不多,都窝在亮灯的屋子中,领着程锦朝走路的男子蒙着下半张脸,时不时咳嗽出一股白气,转瞬即逝了,程锦朝也冷得打战,宽松的衣衫底下把尾巴伸出来暖暖后腰。

或许是出于御寒考虑,张弓城的屋子都有一半陷在地下,整座城自然而然比别的城矮半截,把天也压低了三尺,有些喘不过气。程锦朝走着走着,不用抬头就看得见人家的屋顶,斜面很低,瓦片很厚,层层叠叠,偶尔路过一只猫,也是神色匆匆,瘦得可见肋骨,瞥一眼程锦朝这个外乡人,迅速跳进矮巷,没了踪影。

带路的人忽然示意她低头。

她低头,街道上轰隆隆地传来震动,不多时,一列车队仿佛滚动的巨石一般碾过,虽然极快,程锦朝却也看清楚了,那是巨大的铁车,有两人站在车前,两人守在车后,车身是巨大的铁箱,铁锈味扑鼻而来,有些时候血的味道也像铁锈,但她的鼻子能将其分开。目光微红地望向那辆车,只来得及看见守在车尾的人拿着□□,虽然消瘦,却很有训练过的架势。

军士?

“医者?”带路的男人看她不动。

“那是什么?”她没有再看车,而指了指车所向的,被重重黑暗的天光遮盖的,在城那头硕大的建筑,像山,却突出若干条长长的刺,仿佛巨兽张开爪牙朝着张弓城嘶吼。

“是神羿山。”

“这山就是这个形状么?”她想要追问,对方却无意回答她,只匆匆道,“女人快生了,医者快些吧。”

这人是出来寻城里的医者,然而城里那位出去了,所以才接她进去。

她不再多问,反正到时候都可以去看。

据说古时有一位善于射箭的男子名为羿,就居住在世界最北,想必张弓城和神羿山都是因此得名吧。程锦朝多看了一眼,便裹紧外衫匆匆赶路。

进了一户,一开门,屋子正中烧着火炉,火炉上,从顶梁上垂下一枚灯座,上面居然镶嵌着灵石,被火一激,焕发柔和而明亮的光,照亮整间屋子,也照亮了屋子一角,用粗制的皮子遮住一半的女人。

男人从脸上摘下面罩,露出满是疤痕的下半张脸,对着火炉吐出口浊气,便急忙脱下厚厚的外衫,扑到女人床畔:“医者来了。”

又转脸望程锦朝:“医者,她不说话了。”

程锦朝也顾不上太多,但刚要走过去,却被男人示意要在火炉边吐口气,她照做,看见灵石暗了暗,像是被这一口气熏到了,但转而又明亮起来,灵力在其中流动着,虽然不能直接抽出来修炼,却也看得出较为纯净。

她顾不上许多,收起尾巴把外衫扔开,便去看那女人,原来是生到一半昏死过去,便支使着男人去一边烧水,手中灵力流转,她没有带什么药物,只好作弊用灵力助推,又激了激产妇,简直是生拉硬拽,将孩子拖了出来,听见声微弱的啼哭。

男人道:“你还真是医者——”

原来你没有把握便敢把人往家里引么?程锦朝瞥一眼,专注包孩子,像个正经医者一样做完事,又看了一眼那垂挂着的灵石。

灵石珍贵,这就好像自己那清苦不富裕的家里,母亲用黄金给她做梭子一样离谱。

擦擦手,产妇被她用灵力悄悄激起点力气,抱着孩子蜷缩起来,汗津津地说不出话,男人过去陪她,给她用铝壶端来一杯热水,从火里扒出两块烧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盘子里招待她。

她倒水坐在一边,把盘子放在腿上,翘着手指撕扯那两块东西,剥开居然是烧豆子,她就着热水吃了点东西,门又开了,从外头冲冲跑进来一个黑熊似的壮汉。

“弟妹要生了?我把医者找着了!”话还没说完,就扑到火炉边吐了口气,引出身后进来的提着药箱的医者。

程锦朝皱起眉头,歪了歪头,看见那医者一身黑衣,却湿溻溻的,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铁锈味,让她想起进城时见到的那辆疾驰而过的铁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