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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狐狸俏宗主(94)+番外

作者: 牛尔尔 阅读记录

“但至今,我都没有做到。同一时间,人间同时发生着数件妖族害人的事件,我杀了这只,就意味着别处的更多只没有被我捉到。”

她是跪坐在地上的,正对着霜云,说话间,倾向了少女,离得近,露出惨白的面孔。

霜云被她面上的肃然震慑,不自在地仰起脸。

“我时刻都在对我自己的道心食言,而我因某种缘故在此时,人间又有许多生灵被妖族吞灭。是我做不到,是我有失误——这一切,没有人交代我去做,是我自己选择——”

明尘张了张口,却强迫自己露出笑意,嘴唇微微颤抖:“我背不起人间的生灵,只背得动自己。我只向自己告罪,我不祈求,任何人的宽恕。”

紧闭的双眼流出的是血。

但只有凄楚的笑容:“你若听我教导,就想法子拜入荒山宗自己修真,答案自然就浮现了。”

霜云道:“老师也说,‘我们只能做自己做得到的事’。”

明尘揩过脸,并不知道那是血,缓缓摸索着草躺了下去,霜云道:“因这个答案,我想,你不是神。”

“可以当我是。但你不需要。”

霜云眨眨眼,忽然笑了:“你说的是。”

做一个修真者,拯救自己,不去看神的目光,那些大能如何看待凡人?她不在乎。

她因明尘的回答而把对尊者头衔的厌恶扔去,平心静气地看着明尘睡下,静默很久,忽然想起,对明尘尊者的第一印象其实来自于她的老师。

“哦,那位明尘尊者啊,有幸见过。我第一次见到明尘尊者是在一座被妖族试探袭击过的城外,妖族还未退去,我看见明尘尊者一身黑衣从天而降,破空劈开黑暗——”

比她只大一点点的老师总是淡然板正的,但提起那所谓的尊者,忽然就眉飞色舞起来,绘声绘色地比划着那位尊者落下,抚过斑驳的城墙流出血泪的场景。

血和泪。她因此不喜欢这位所谓尊者,流泪有什么用?修真者也不过是修真者,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何必流泪自责,以为自己做得到,这是有多么傲慢?

她去外面点了灯,借着灯光打量明尘脸上的血痕。

原来不是傲慢。

向自己告罪。霜云喜欢这句话。

她吹灭了灯。

第60章 入世篇17

那天,从北边忽然奔来三匹马,为首的拿着土黄色的旗帜,旗杆横在手中像是一杆枪。马踏出的烟雾从北边滚到南边,然后就看见亭燕等人去迎接,之后,就传出了要回迁的消息。

秋娘扫视过自己的帐篷,一路上带来的行李不多,干粮是一群人共同用车拉来的,现在这些杂物,大家聚在一起一辆车也拉回去了。于是就有空来说几句刻薄话了:“我说大家只管放宽心好了,总能有办法回迁的,是谁天天着急得睡不好觉?哎呀,人就是放宽心了就会有好事。”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独臂的她还是忙前忙后,一如在女闾中那样,跑来跑去地给人帮忙,刻薄话也只说了那一次,是喜悦得无以复加,只好说点得意洋洋的东西。

明尘的活儿相应地增加又减少了,先是增加,大家都着急从营地收拾回去的东西,鸡飞狗跳,你错拿了这个,她错拿了那个,又难免有些鸡零狗碎的争抢,使唤明尘的地方就多了,紧接着又减少了,是亭燕正带人巡营,看见个瞎子忙前忙后,时不时因为看不见,噗通摔在地上,问道:“谁和她登记了一什?也不来照应一下,叫她一个人忙碌,你们的身份不再是奴隶了,都是百姓,就不能理所应当地使唤人家。”

说着他就亲自下马要扶她,却被一个面目清冷的少女截断了,少女背着药箱,既然灵州的程锦朝走了,那这个应该是身边跟着的小学徒?亭燕也罢手了,看少女把药箱搁下,把瞎子手里的东西截走。

少女还道:“我之后不会离你半步了,我去帮人医病,就带着你。”

瞎子说:“我并不是这样累赘……”

少女不由分说:“就这样定了。”

瞎子就默默不言。

亭燕那番话说完,灵州许多人并不细想,只觉得这位长官是个好人,而女闾中有些被卖来的却嗤笑着,暗地里讥笑道:“火岩城这些军士,买卖奴隶的时候倒是一把好手,现在又说,我们不是奴隶了,不过是一句空话,哪天张口就说我们又变成奴隶了,去哪里说理去?”

又有人低声反对道:“又不是这些军士把我们捉去当奴隶的,是路上那些奴隶贩子,能不当奴隶自然是好,咱们还是别多说了吧,小心触怒了这长官。”

整支队伍喜忧参半地回迁了,走时稀稀拉拉,拖泥带水,又有病号,军士也辖不住人,这些女子因之前的事,几乎没什么对军士们的信任,走了许久才遇上灵州的队伍,才算整顿起来。回程时,吃喝用度都消耗了不少,行李轻省。除了军士们,又有灵州的人来帮忙,又想到登记户籍进入铁壁的事情,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

秋娘明尘这一什的人一同坐一辆牛车,车上挤着八个女子,还有个在女闾时就跟着秋娘的少年,不大聪明,眼歪口斜,也是秋娘收来干活的,不大说话,骑在牛背上,懵懵懂懂地听着这些女子们说话,议论着什么户籍,田地,军士,劳役什么的。

霜云骑着马在牛车旁边,他傻傻笑笑,想去摸马鬃,被霜云扶了一下以免从牛背上摔下来。

牛车左侧,一匹黑马缓缓踱上来,霜云瞥一眼,一夹马腹绕到车后,紧挨着黑马。

贠鼎一无奈道:“你怎么这样防备我?我只是来问候阿阮姑娘。”

“这么多人,你怎么只问候她?”霜云说话时,只有那薄薄的嘴唇在动,一张脸像面具,化不开的冷淡。

贠鼎一不理她,侧头看看被几个女子用肩膀遮住的瞎子,像是一无所知似的,听女子们不说话了,脸上才缓缓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了?”

“一辆车上坐这么多人,牛恐怕要累坏了,阿阮姑娘——”贠鼎一才刚说出口,秋娘就极为警觉地笑了起来:“啊呀,是,我也觉得我们人有点多了,军爷,我看你这高头大马不错,能再容下一个我吧!也让我们的牛休息休息。”

贠鼎一摇头:“我不是军爷。”

但他也没好意思拒绝秋娘,秋娘看起来也比他略大一点,像个不讲理的姐姐似的把那孤零零的胳膊一伸,他也只好一挪,扶着秋娘上马,自己跳下来牵着马,另有一个女伴看见贠鼎一这么正经,于是也道:“啊呀,我还没有骑过马呢,这位军爷,也让我和秋娘一起坐坐呗!”

车上的其余女子都哄笑起来,贠鼎一趁机看了一眼那阿阮,阿阮只是淡淡地笑着。

他曾经猜测过这位是不是真是明尘尊者,那在那边大名鼎鼎的明尘尊者怎么会变成个奴隶,虚弱地坐在聒噪的女人中间,还被她们尽情使唤又保护着。

想不通,以他的理解,即便说阿阮是明尘,那么程锦朝是什么人呢?天衡宗的弟子吗?如果是这样,自己是否让大家错失仙缘了呢?可如果不是,他没有答案,霜云看起来知道得比他多些,可霜云性格冷硬,人要和她亲近,非得让她服气不可,虽然说起来是他妹妹,但实在是太过远的亲戚了,也不会无条件地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