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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狐狸俏宗主(128)+番外

作者: 牛尔尔 阅读记录

程锦朝顿觉无处安放自己,缩了缩肩膀,巴巴地看着明尘。

明尘道:“我之前也带她回来——且不说这些,发生了什么?我听见宗门的冷寂,难道扶土前辈陨落之事,还有别的隐情么?”

明符却不答话了,程锦朝自觉为明尘带来了麻烦,却不愿再低头缩在明尘后头,望了望明尘,看对方并没有阻拦自己说话的意思,便轻声道:“我到那头去。”

她避让开了,虽然只是走出几十步,明符却很是放心,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还能听到,才开口道:“师姐,定平叛宗,勾结妖族,害了扶土师伯。虽然他如今是被囚禁,宗中事务执教长老亲自过问……但我们……若定平这样的,我们都信任他的道心,都会去做这等事,那宗门中,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弟子们道心震动,所以都闭关不出是么?”明尘问道。

明符苦涩道:“若真是震动便好了,此事打击太大,我们……甚至也不知该相信谁了。就是看见您回来,一看见旁边还有通缉的妖族,我便觉得,似乎您也不可信了。若定平都可能投向妖族,那岂不是……谁都可以么?”

对方很是坦白,是因没什么可遮掩的,明尘很快便会知道这些。

听起来,只是弟子们人心惶惶,但实质上,明尘忧心忡忡。

这是宗门道心的根基受损了。

道魂摇曳,众人不信任彼此,不知信任谁,自己也受到震动,险些都要连自己都不信了。

道心归根结底,不就是信自己一定要做成某事么?

若扶土战死,甚至她明尘入世时身死,都不至于这样严重,尊者虽难求,但道心稳固,道魂稳固,才有越来越多的优秀弟子。

“我明白了,那你信执教长老么?”

“执教长老回来时,身体也有些不好了……我们猜想,可能她也是受到震动,道心受损了吧。”

其实,若说明尘自己听到这消息没震惊是假的,她虽然和定平立场不同,但自始至终,她都相信定平以自己的立场坚守道心,什么勾结妖族倒还罢了,道心之事,她不过问。但害死扶土这事,是超出所有宽宥的余地的。和扶火的行为一样的,都是损灭天道,她不能理解。

只是,明符所知道的,也可能只是道听途说,并不是真实的,她是存着这份迟延的笃定守住入世以来稳固的道心,对明符颔首道:“谢谢你解惑,请你传信给扶水前辈,我稍后就到。”

程锦朝站定在不远处,看见明尘在记名簿前,不一会儿便对她招招手。

“我回去换衣服,拜见扶水,你去换弟子服,和我一起走。”

“尊者,既然扶土是因妖的缘故死的,我跟着去,是不是……”

“是你杀了扶土么?”

程锦朝摇头。

听见扑簌簌的动静,明尘道:“既不是你杀的,也不是你害的,你既然不与那吃人吞噬的妖族为伍,又何必替他们承担罪孽呢?”

回到熟悉的洞府,程锦朝拿了衣服蹲在河边擦洗,换上久违的弟子服,忽然回忆着明尘那番话,才幽幽地察觉出些许不同来。

阿阮……明尘……

她摸着耳朵思考着,摸着河边插的两柄剑。

明尘拔剑,抖为竹杖拄在地上,听她不动,杖尾一扫,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记:“起来。”

白衣的明尘尊者重新戴上了义眼,看起来和正常人别无二致,漆黑的眼眸似乎正在注视她。只有一只耳朵上悬着玉白的耳坠,领口的项链法器折射出醉人的光,胸前至袖口别上了一条和明符差不多的黑色缎带,手腕一抖,腕上的法器幽幽一闪,转瞬即逝。

程锦朝盯着明尘的右耳出神,那耳饰微微晃动着,把狐狸平静的心绪搅动得波澜壮阔。

另一只耳饰在自己的狐形上戴着,被她扎破血肉狠狠地嵌在那里。

明尘有很多对不同的耳饰,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是因为瞎子选不对款式?还是这样戴给自己看么?或者,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爱戴一只就只戴一只么?

她口干舌燥地望着那渐渐被晒得微红甚至有些剔透的耳垂,不自觉地拉住了明尘的杖尖,手向上挪了挪,眼睛便直勾勾地往明尘脸上望去。

明尘感觉到竹杖被拽住了,却以为是程锦朝坐久了起不来,于是干脆一撑竹杖,伸了一只手,微微弯腰去扶。

她弯腰时,那枚耳饰晃了又晃。

程锦朝哑然,狠狠地晃了晃脑袋,陡然拔高了声音:“尊者!我想好了张弓城的事情怎么说!等您处理过宗门的事情!我从头说起!我可以说得很清楚!”

被她一嗓子吼得明尘猝不及防,轻轻捂住耳朵以免这声音吵到自己。

捂住的一瞬,耳饰在眼前消失不见,狐狸才感觉起伏不定那张狂的血色灵力安分守己了,金色灵力徐徐伸开,缓缓摊平,包围了血色灵力。

她恢复镇定,起身行礼:“尊者,我穿好衣服了,走吧。”

一路上,即便不用程锦朝从旁形容,明尘也听出了宗门的寂寥,往常总有人结伴而行,或是议论,或是嬉戏,总是生机勃勃的。

如今,她除了那单调的风景和盘桓不去的仙鹤,竟不知该描述些什么,一旦知道了那位扶土还是天衡宗四尊者之一,听见的袅袅之音变成了仙鹤的悲鸣。

明尘却加快步子,一路到扶水洞府。

程锦朝心里想着扶火,扶土,扶水,这些人都是郁翎门下,算算辈分,那是第二代弟子。

正在慢慢算着,明尘已经以玉符展示,通禀过,直接迈入洞府。

她随后跟上,越过明尘肩头望见一片苍茫的白,在云层掩映中,一只孤零零的仙鹤在云层中徘徊。她看见几个零零星星行走的弟子,脸上都挂着一层灰白。

洞府坐落在云雾掩映中的一座庭院,院中有几个弟子正坐在下首,上首的中年女子正在平静地说着:“……是为道,你们自己的心,自己的道,与扶土尊者无关,更与定平无关。大道宽阔,纵有一两条被石头阻拦而飞溅到岸边的水,却无法使道干涸,天道漫漫,愿与各位共勉。”

她的发间夹杂着些许苍白,梳得很是平整,嘴唇没有什么血色,看见了明尘进来,又扬声道:“若因自身的力量不足以越过险阻,那细小的支流跟随着较为宽阔的巨浪行走也是有的。然而,道虽然像水,却不是水,再小的支流若知晓自己走错了路,跟错了浪,也能溯游而上,重新寻回那能坚实自身的路。”

她起身道:“明尘。”

明尘站在原地,深深一礼:“晚辈来迟了。”

“去看看定平吧!”扶水轻声道。

程锦朝不解,却不敢轻易答话,只转脸看明尘的侧脸。

“他道心转回,历经心魔,如今不同往常。你入世历练,切实经历在身,道心愈发坚固。修为高有才能的不止你二人,然而能做引航之浪的,却不再有了。如今,众弟子道心摇摆,再不激起风浪飞罅过隙,河流便会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