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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610)

于是到了春暖花开时,屋里祖孙三代(……)围坐在一块绣嫁妆就成了圆明园的新景致。

觉尔察氏把额尔赫也给叫过来一起绣,她绣的是枕套一类的小零件,李薇绣的就是裙子的一片。一片片绣好后再接到一起就行了。

觉尔察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很多事。

比如当年给李薇的嫁衣,她就是在她十岁那年开始绣的。

“不过最后你也没穿上。”觉尔察氏道。

此时说起这个就带着几分如水的平淡了,多年下来,不管是不甘还是什么都消失了。李薇问起那嫁衣在哪里,觉尔察氏道:“当年我看你穿不成,正好老二要娶媳妇,她那嫁妆都是咱们家给置办的,我一看嫁衣也不能浪费,就拿给她穿了。”

额尔赫失望道:“好可惜啊……”

李薇却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不但她当时穿不成嫁衣,这辈子怕是都穿不上吧?

可是晚上,觉尔察氏提进来了一个包袱给她。

打开一看,是一件黯淡的大红嫁衣。

红盖头上绣着戏水鸳鸯,颜色都发乌了,上面的丝线大多都失色了。

李薇把嫁衣搭在膝头,笑道:“我就知道额娘不会把它给别人穿的。”

觉尔察氏轻轻瞪了她一眼,叹道:“我辛苦了几年做出来的呢,这上头的绣样都是去找别人要的。给你穿我都舍不得。”

屋里的灯光昏黄,大红的嫁衣虽然黯淡,但在她的眼中却仿佛还是那么新鲜。

李薇忍不住把它披到身上说:“额娘,我穿上试试?”

觉尔察氏道:“那就试试。”

母女两个像做贼一样,一个人都不叫,还悄悄把门从里面给上了。

然后李薇在觉尔察氏的帮助下穿上嫁衣,重新上妆梳头,还绞面来着。

李薇兴致勃勃的仰着脸,道:“当年我可没绞过面!”

觉尔察氏咬着丝绳,口齿不清的含糊道:“你这脸上早就没汗毛了。”不过还是认认真真的给她绞了一遍。

……绞得脸发疼。

最后坐在梳妆台前的李薇,带着一头的桂花头油,觉尔察氏挺舍得的,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不用白不用,几乎把一瓶油都给糊她头发上了。嘴唇上涂着大红的胭脂画了个樱桃大的圆,腮上再带两坨红,眉毛剔秃了,画得又黑又细,弯弯的像一弯弦月。

她盯着铜镜看了半天,很怀疑的说:“……这样画真的算漂亮?”

新娘子要都打扮成这模样……

觉尔察氏比她还认真,让她乖乖的坐在床上,盖上了盖头。

顶着盖头坐了一会儿后,李薇觉得实在是犯傻:没人掀,四爷在千里之外呢。于是自己一下子掀掉了——

却看到觉尔察氏站在她前面在哭。

母女两人撞了下眼神,觉尔察氏赶紧背过身擦泪,她一个劲的眨眼,想把眼泪给眨回去。

李薇上前搂住她,被觉尔察氏一胳膊给搂到怀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两母女全都肿着核桃大的眼睛,几乎只能睁开一条缝。

嫁衣被李薇珍惜的收了起来。

觉尔察氏回京后偶尔也回李家看看,住上一天半天的。不过因为圣旨让她在圆明园里陪伴李薇,所以也不能在家久留。

通常送觉尔察氏回园子的都是李檀。李苍进了工部,补了个员外郎。听说现在忙得很,极少回府。

有时能跟从宫里出来的弘昀几人撞上,李薇就放这群男孩们在园子里玩上半天。

四月时,端静也出嫁了。宜尔哈的婚事提上了日程,而四爷此时才刚到江南,发旨回来说让九爷去送端静出塞。

倒把端静的亲生阿玛放到一旁。

幸好五爷那边也没有意见,他弟弟去送也算是他尽了心意了。

为了办宜尔哈的婚事,长春宫的皇后特意让人到园子里来问李薇回不回去。

李薇想起四爷的交待,就说安胎呢,不回去。

白世周就是她用惯的大夫,自然是她怎么说,他怎么写脉案。于是送回宫的脉案里还真就替李薇编好了理由,说她现在不宜劳神。

弘昀说了件事,才让李薇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后会想请她回宫。

“皇阿玛说皇额娘累着了,有头疼宿疾,失眠多梦。让一个叫年氏的去帮她。我听人说这几个月的月例都是这个年氏发的呢。东六宫那边就是她亲自去的。”

弘昀笑道:“东六宫的太妃们都称这年氏十分的有当年孝懿皇后的品格。”

☆、第400章 当年

宫里夸人都这么夸。李薇就被人夸过说像孝献。要是四爷能被人夸一句有先帝之风,他能高兴半个月。

但这夸人也要看拿谁当比方。

虽然都是年少早夭的皇后。孝献皇后董鄂氏的名声就不如孝懿皇后佟佳氏好。夸李薇像孝献就好像说她美色惑君一样。

李薇心道至少夸她是绝世美人了。董鄂氏的美色可是千古流传啊。她有时对着镜子摸摸脸,怀疑自己是不是越长越美了?怎么小时候都没人夸自己美得这么祸水呢?

孝懿皇后的名声就好听得多。年氏能被人这么夸,也说明至少她在外表的德行方面做得相当出色,没有可供人诟病的地方。

但李薇能想像得到皇后不可能会高兴。

这宫中能被人以‘贤德’夸赞的只有皇后,历来妻娶德,妾纳色就是古训。

夸李薇像孝献也多是形容她媚惑君王,让四爷被她迷得不知东南西北,把皇后和弘晖放到一边不搭理,只哄着她和她生的四个儿子。这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所以李薇才最不喜欢这个名,她宁愿外头没人认识她,没人知道她,没人替她传颂这份‘好名声’。

可这事由不得她作主。

年氏这份赞誉来得太快、太急,仿佛还很没道理。

但觉尔察氏看得清楚,见李薇说想不通还笑话道:“以前你小时候还聪明得很,怎么现在嫁人后反倒越来越傻了?你跟着万岁多年,生了五个孩子才能压皇后一头。这年庶妃无功无娠,现在却在宫里压了皇后,代行后职,你说人家不说她说谁?”

李薇恍然大悟,她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参照物。

觉尔察氏却还嫌不够,继续拿话戳她:“何况听说那年庶妃是雍正三年才进宫的?年轻水灵的小姑娘,哪是你这都有孙辈的人能比得上的?”

李薇捂着心口将要吐血,有气无力的求饶道:“额娘,别说了……”

之前宫里传来一个好消息,弘晖的福晋戴佳氏生了一个格格,洗三时李薇还让人送上贺礼。

这是四爷的第一个平安落地的孙辈人,就算是女孩也贵重。何况皇家的女孩都是有用的,九贝子前脚去替他哥哥送端静出塞,后脚他自己府里的二格格就被带进宫养了,虽然还没封,但日后爵位当不会逊于其姐。

听说九贝子在家里骂四爷抢别人的女儿,好在只是谣传,外面把这个当个笑话说而已。但宗室格格的稀罕之处也可见一般,不见贵为皇上也要抢别人家的女儿了吗?

今年便是选秀年,四爷不在京里也不要紧,有皇后主持此事当可万无一失。

李薇住在圆明园里逍遥自在,宫里多次递话出来问她养得如何,她都是今天好了,改天暑气一重又不好了,等稍稍能养得好些了,再转天下雨天凉了,就又不好了。

哪怕是宁寿宫过来关切垂问,她都没有松口说要回宫。

宫外多自在,而且跳出宫禁后,再看宫里的事就显得多了几j□j在局外,与已无干的趣味。

换言之:看别人跳脚就是爽。

选秀年各种琐事甚多,年庶妃的好处越发的传扬开来。皇后不能事事亲历亲为,就把长春宫的苏答应推出去争风。苏答应听闻也是个机敏之人,在操持选秀上多有建言,仿佛比年庶妃还要高段。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年庶妃竟然退避三舍,凡是苏答应想接过去的,她一概一分不争,不但拱手相让,在外面说话也都是称自己年轻识浅,不能担当重任。

结果反倒显得苏答应借着长春宫之势盛气凌人,不如年庶妃谦虚,顾全大局。

如果只是宫中的事倒罢了,偏偏这次四爷南巡伴驾的随行官员中有年庶妃的二位兄长。长兄年希尧是康熙朝工部侍郎,一向忠心王事,次兄年羹尧康熙三十九年被先帝赐同进士出身,家父更是由先帝一手拔擢,官至二品,更由先帝赐字‘丹心秉册’,可谓一段君臣佳话。

这拉出来就是一串闪瞎人眼的履历。

李薇不禁暗自庆幸,如果她还在宫里肯定也要被年氏给震得无法安枕了。

其实她跟年氏在家世上根本没有可比性。

倒是皇后,虽母族是乌拉那拉氏,可自康熙朝起却没什么子孙在朝称得上显赫。吃老本吃到现在,因为供出个皇后倒是又起来了。

不过有名声和有权势是两回事。

皇后家最缺的就是能在御前说得上话的人了。

李薇不管这些,反正有额娘在就算天天被骂她也甘之如贻。四爷的信也是随着每天送回的奏章送到圆明园,有时几句小诗,有时一段抒发的旅途见闻,有时随信附上江南水边的一枝柳条,几朵干花。

话不在多,寥寥数语而已。倒让李薇好像正在跟他一同南巡,仿佛他正坐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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