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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310)

两位尚书只好一起上了道折子,结果从过年到如今也有两个月了,那折子就如泥牛入江,没动静了。

凯音布还好说,正黄旗人,姓伊尔觉罗根,祖上有从龙之功。这罪问不到他身上。

李振裕就没这个底气了,他是康熙九年的进士,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六部轮转,他经过工部、刑部,户部算是他待过的最麻烦的一个地方了。但凡是跟银子挂勾的,就没有干净人。

前两年皇上要修太和殿,他得了个‘工成费省’的赞誉,算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号。这也只是说他用小钱办成了大事,里外两面光,叫皇上高兴了而已。

可这八十万两银子就光不起来了。

李振裕已经打定主意,熬过这关他就撤。横竖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待得够久了,最迟明年,他非要离了户部不可。

但怎么走得干净漂亮不留后患,李振裕从得知有这八十万两起就费尽了思量。见凯音布摆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心里明白,凯音布已经打算拿他当顶罪羊了。

银子是皇上批的不错,可有人敢问皇上的罪吗?

借银子的是满朝同僚,谁又有那个胆子去单挑一朝文武?

凯音布不敢,理借条时他还借了七万两呢。李振裕不介意被同僚陷害一把,但他要所有人都记他的情,不能白白被陷害吧?

于是,李振裕就揣着户部这本小账找上了八爷。

八爷知道这事后,自然明白这是一个机会。都说乱世显忠臣,干事的不怕事,事越多越能显出他的本事来。

他跟李振裕一番详谈,收下了这本账。事后,又悄悄找着了凯音布和李振裕递上去的折子,这折子确实递到了御前,只是被留下了。皇上是不批,还是根本没看,还是看过后压下来了都不知道。

八爷自己担不下这件事,他还没这么自大。找下头的兄弟也不现实,目前参过政事的只有上头的几位哥哥,从他往下的老九、老十他们全都是混吃等死的。自从出宫建府后,皇上就跟忘了还有这几个儿子似的,不见封赏,不见派差事。

像十三、十四年轻气盛还有上进的意思,老九、老十就只剩吃喝玩乐了。他们两个一人靠着郭罗络,一个靠着钮钴禄。倾一族之力供两上皇阿哥享受人生还是没问题的。

就连户部欠银中,这两人也各自都有十几万两的账挂着呢。

叫他们来,不说出主意,不捣乱都不错了。

所以八爷一开始就没打算拉上他们。

往上看,直郡王忙女儿的事,不会有空来管这种闲事。太子在宫里,也没用。三哥打嘴炮可以,干实事不行。而且这人学问不怎么样,却养了一身的文人酸气,自己不干也见不得别人干。拉上他耳根要受罪的。

五哥、七哥都是躲事的人,只求平安度日,不见有什么大抱负。

挑来看去,竟然只有四哥。

四哥为人严肃,但也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的。这点与八爷是不谋而合的。

八爷一时还想不起四爷会不会跟他争功劳,他现在只掂记着把这事给攥到手里,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叫人给盖住了。

听了八福晋的话,他坐下叹道:“一时半刻还看不出四哥的心意,这也急不来。他要是想管,总要去打听的。”

他把消息透给四哥,就是要看他去不去打听。他去打听了,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四爷回了府,叫来戴铎,八爷说的事叫他心里也跟凉水下油锅似的,乱得很。

戴铎来了见他好像在沉思,就端了碗茶在旁边坐着。

过了好一阵,四爷才回神,叹道:“先生可听过户部借银的事?”

戴铎马上笑道:“当然听过,学生还遇上过一位同年。”

数年前,话说有这么一位地方官终于能进京陛见,皇上一番温言宽慰后,见他的官袍和靴子都有些旧了,就问他是不是银子不够花?地方官说俸银够用,家中只有老母老妻,一儿一女,他不纳妾,不蓄婢,日日沐浴皇恩,幸福得很呢。

就是这一趟进京路费花得多了些,家中老车不堪驱使,半路坏了走不成,临时又买了辆车带一马,这才平安进京面见陛下。

于是皇上就批了一百两银子给他,叫他去户部领。

四爷像听说书似的,笑道:“真有此事?”

戴铎摇摇头,笑着说:“学生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大人,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他顿了顿道,“不过,人都言道这是圣恩浩荡,体恤下官。”

四爷悠悠叹了句:“圣恩浩荡……”

戴铎就不敢说了,闭嘴喝茶。

待四爷把八爷说的户部去年折了八十万两银子的事告诉戴铎后,他却并不在意,只笑着问四爷:“敢问主子是怎么想的?”

四爷心里一时半刻还真说不清是什么念头。

戴铎道:“学生以为,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四爷正是找不清思绪的时候,愿意听听戴铎的想法,就道:“怎么说?”

对戴铎来说,可能八千两银子都比八十万两更叫他吃惊,前者他有感觉,后者听起来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他把这话说了,四爷不是很明白,对他来说,当然是八十万两更有印象,八千两不过是府上一年的花销。

戴铎不强求这个,他只是说:“在学生这里,八千两比八十万两更重。可在主子眼里,八千两不值一提。那学生斗胆,这八十万两,在……”他向上一抱拳,示意九天之上的万岁,说:“……的眼中,只怕跟主子的八千两也相差无几了。”

四爷如醍醐灌顶,混沌的脑海已经清明一片了。

在他看来,八十万两确实很多,而且全是叫朝中官员借去了。可在皇上眼里,是臣子的拥戴更重,还是这八十万两更重呢?一切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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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李振裕在康熙四十三年就调任了,文中为了情节需要,把这位老爷子又留了两年

199、(剧情)圣上离京

四月初,直郡王送嫁归来,除了进宫给皇上磕了个头外,没有在京里引起什么特别大的反响。

四爷府上也得了消息,书房里摆着两座冰山,可下棋的四爷与戴铎仍是热的一头一脸的汗。今年这夏天热得早。

下人来报信时,天边滚过闷雷。

四爷缓缓摇着折扇道,“直郡王现在人呢,”

苏培盛道,“听人说是一回来就直接进了宫,刚出来应当是回府了。”他说完就等着四爷的吩咐,戴铎也看着四爷。

四爷沉吟了会儿,落下一子,道,“苏培盛去一趟,就说大哥刚回来必定是累了,叫大哥好好休息,弟弟过两天再去看他。”

说完想再挤出两句来,又实在辞穷,只好就这么摆摆手。

苏培盛退下后,戴铎与四爷的心思都不在这棋盘上。四爷想的是直郡王进宫皇上都说了什么,戴铎猜的是四爷在想什么。

半晌,戴铎斟酌着提起他话头:“早先皇上一直不说出发的事,不知是不是在等直郡王回来啊。”

十三公主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可以把十三公主送出去了。只是因为皇上说他亲自送嫁,京里才都在等皇上说什么时候出发。

皇上一直不动,大家就都在猜原因。是不是在等直郡王呢?

十三这些天都快急疯了,听说十三公主在宫里也是越来越紧张。在这个时候不敢出事,早两个月公主就被嬷嬷们上紧了弦,外人一概不见,亲哥哥都不能例外。十三只能托人送话进去,得十三公主传回来一句‘安好’。

他急着见见妹妹,好歹不能等到十三公主出京了,他就只能在路上看几眼?

四爷没有说话,戴铎也只是想起个话头。

外面天空的云越压越低,云层里打了几个闪,转眼就是倾盆大雨,只一息的功夫,外面的地就全湿了,屋檐下挂起了细密的雨帘。

冰冷的水气扑进屋里,化解了多日来的闷热。

戴铎没忍住长长的、畅快的舒了口气。

四爷起身踱到窗前,外面雨声渐大,衬得屋里寂静无声。

东小院里,李薇也在看着这场雨,她叹了声:“终于下下来了,这雨至少积了有好几天了,闷死人了。”

下雨就不能玩滑梯了,幸好李薇想起了室内篮球,在屋梁上钉了个铁圈圈,逗着四阿哥往里扔皮球。她当年考体育可是练过擦板投篮的,嘿嘿嘿,小露一手后震住了几个孩子!

然后,不到一刻钟全学会了。

李薇骄傲之下心想,这群小子换到现代绝对妥妥的都是学霸啊。

这个室内游戏风靡东小院和前院,弘昐和三阿哥的屋里也都弄了一个铁圈圈篮框,李薇还带着丫头们编了各种花式穗穗垂在篮框下,球投进去就更吸引人了。

雨下得大,李薇对玉瓶道:“今天爷应该不会过来了,等雨小点就去后院膳房提膳吧,下雨就别跑到前头去了。”

二格格跟四阿哥在比着投球,时不时的回头看她,李薇笑道:“下这么大的雨,你今晚也别回去了,你的屋子都给你留着呢,住下吧。”

二格格嘻笑起来,夸张的大松一口气:“太好了,我就盼着能住下来呢。”转头夸外面的雨,“这雨下得真是时候,明天能凉快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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