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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末罗(48)

作者: 春非 阅读记录

一伙人说干就干。

老弱病残孕们避让到大殿另一头。

褚西岭用铁杵在门上砸了一个小坑,埋好炸弹。

不多时,只听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破。

大小姐把铁杵的一端竖着伸进去,一松手,铁杵就横着扣住了门的另一面。

十几个肌肉精壮的保镖壮汉,顿时像纤夫拉船一样,在保镖首领的指挥下,“嘿呦”、“嘿呦”地拉起了麻绳。

石门随着他们的动作,缓缓移动。

这场景……何马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首《纤夫的爱》。

于是在一众壮汉张弛有度的纤绳拉动声中,他推了推眼镜,情不自禁地哼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哥哥我岸上走。”

大概是这旋律太洗脑。

出家前搞过乐队,还受邀参加过各大音乐节的观海大师,也没有遏制住自己心中的洪荒之力,跟着哼起来:“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正在卖力拉纤绳的众保镖:“……”

不是,这群人是有病吗!

在《纤夫的爱》的伴奏下,十几个肌肉保镖花了20多分钟,终于把这扇重几百斤的石门,拉出了一个仅够一个瘦子通过的缝隙。

缝隙里传来一种奇怪的、过期猪油的味道,但感觉没什么毒性,毕竟猪是个亲切的东西,猪油做的菜都挺好吃。

于是褚西岭率先钻入。

但他钻入后,就没声了,沉默许久,才道:“没事,可以进来。”

于是一群人跟着他鱼贯而入。

一分钟后。

观海大师第一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从门里窜出来,神色惊恐,双目无神,仿佛信仰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只见石门后,是一个比他们方才看见的大殿还大的宫殿。

这个布局有点类似于故宫的三进门,只是四面墙壁不再是玉石,变成了漆黑的玄武岩。大殿顶部两侧向中间倾斜,形成了一个拱形。

一排一排衣着整齐的……人,正悬挂在大殿之上。

或者根本谈不上人。

因为他们……没有皮。

几百具没有人皮的尸体,顺着穹顶拱形的弧度,密密麻麻吊在半空。

他们五官因为撕裂而模糊,肌肉如同一层皮革,覆盖在嶙峋骨骼之上。

腹腔中的肠子暴露在外面,已经风化干枯。

一切都寂静无声。

恐惧在沉默里蔓延,胆子小一点的何马生,已经弯腰吐了出来。

而丸子头忽然抽泣一声,崩溃地指着李妮妮:“我就说不要下甬道吧,我一遍一遍地提醒你们,没人听我的!……我们都出不去了!都出不去了!我们最后也会变得跟这些人一样!”

她似哭似笑:“……我们都是那个神的祭品!我们都是他的人牲!”

那个神?

哪个神?

这大概是被这么多尸体刺激到了,一个保镖拉住丸子头,把她带到一边冷静。

李妮妮没理会他们,她走到一具尸体前,伸手划断系在尸体脖子上的绳子。

那具尸体“咔嚓”一声落地,骨骼直接在地上碎成两截,又被一点点筋肉连着。

像根断掉的可怜春卷。

看他下面残余风化的海绵体组织,应该是个男孩子。

春卷男孩双目微睁,干瘪枯瘦。

李妮妮在其余人一言难尽的神情里,凑近闻了闻。

——之前那种类似猪油的奇怪味道,果然就是从他们身体里散发出来。

大概是达玛人的尸体防腐技术还不够纯熟。

一般制作干尸,要先泡碱溶去油脂,他们少了这一道工序,让尸体身上的油脂析出,才会发出这种味道。

但如果连油脂都没有洗去,这些尸体为什么没有腐烂?

李妮妮打量了片刻,忽然在尸体头顶瞥见了什么,伸手就想把尸体翻过来。

大小姐神色一冷,手疾眼快地拉住她的手。

又拆出一块酒精棉,用这种荒岛上能救命的东西,奢侈地擦了擦她细白的指尖。

并神情不悦地教育道:“什么脏东西都敢用手碰?万一有寄生虫怎么办?这种事让观海去做不就好了?……观海?”

观海大师:淦。

众人同情地望着观海大师,而观海大师忍着屈辱,将尸体翻了一面。

然后就在死者背面头皮上,看到一个被刀划出的十字。

再往里,头盖骨也被凿开了一个小洞。

王大爷吃惊道:“这是?”

李妮妮思索道:“热带想要保持尸体不腐烂很难,这应该就是达玛人的防腐手段。”

大小姐:“防腐?在头上用刀画十字来防腐?”

李妮妮:“我也只是听说,古代亚洲有一种非常古老的防腐方法,就是在活人头顶划十字扯开头皮,撬开脑壳,往下灌水银。”

何马生结结巴巴道:“撬开活、活人的脑壳?”

李妮妮:“当然是撬活人的脑壳,死后身上血都不流了,水银怎么流遍全身?那灌水银效果不就打折扣了么?”

武太郎此时道:“姐姐说得对,我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说古代有种酷刑,是活活把人整张皮剥下来,和这个的手法也非常相似。”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把活人埋土里,只剩个脑袋,然后也是在头皮上割几条缝,把水银顺着缝倒进去……然后这个人身上就会奇痒无比,痒到忍不住从土里爬出来,但这时他的皮肉已经被水银分开了,从土里爬出来的就是一个没有人皮的血人。”

何马生:“……呕!”

会拍和看这种纪录片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杨朵朵咽了口唾沫:“难道这些达玛人也是用水银剥的人皮?可这不符合医学道理啊,难不成水银还会选择性作用于皮肤连接处的细胞?”

这时,一直在找出路的褚西岭正好转回来,闻言凉声道:

“用水银剥人皮是谣传,从古到今没有这种刑法。”

何马生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又听褚西岭继续道:

“倒是我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收缴过现代版的‘冰瓮’,是一些社会不法分子搞私.刑用的,他们把人装在瓮里,把瓮埋在雪里,当人皮与瓮粘在一起时,再把“冰瓮”打开,人皮就从肉上撕开了。”

何马生猝不及防,捂住耳朵,冲到一旁疯狂呕吐:“……呕呕呕!”

褚西岭低头对李妮妮道:“这些尸体估摸着,也是为这地宫中的神殉葬的人牲,你还想和它们再玩一会儿吗?”

他放软了一点声音:“想玩就再玩一会儿,不想玩的话,我们就继续往下走。”

李妮妮……李妮妮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观摩尸体叫做“玩”的,一时大受震撼。

她刚站起来,忽然又瞥见什么:“——等等。”

众人本来已经跟着她起身,闻言又纷纷看过来。

原来是方才那尸体翻转间,被晃动到了,露出了嘴里一小块玉石边角。

古人的确经常会把玉放进尸体的嘴里,这种玉石叫“琀”,往往做成蝉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