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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们圈的隐藏大佬(72)

作者: 连蔷 阅读记录

夏寄纤听话起身。

门外是应念和曾静白,两人整顿得快,在门口杵着等人。

楼下,那个婆婆手脚更麻利,已经潦草地备好了饭,此刻正站在楼梯口往上张望,手里扬着锅铲,嘶哑着嗓子喊:“吃饭咯,赶紧下楼,磨磨蹭蹭的一会儿就凉了。”

那锅铲在她手里利得像把刀,夏寄纤看得膈应,先叫祁宵月下楼,她跟后方。

这点小地方没有单独餐厅,所幸还有个小后院,支着防水篷,摆着几张方形木桌。屋里气息太憋闷了,几人选择在外面吃,宁愿吹冷风也不愿意就着那满屋血红色下饭。

老婆婆也是个抠门的,四个人也没做几个菜,红红绿绿一片,打眼一瞧都是素,唯一的肉菜还得在青椒里找肉丝。

曾静白不饿,祁宵月嘴挑,只有夏寄纤和应念凑合着吃。

曾静白插着兜,往院边走,那里有散落的凳子,围着一圈可有可无的篱笆,后面远远的是枯黄的山腰,近处是一条用泥土和砖块铺成的小路,坑坑洼洼还蓄着雪水。后方还有一户人家,同样的小两层,红铁门极其扎眼。

她迎着微弱的风,拿出火机,磕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刚打出火,头顶飘来一句:“老烟枪啊?”

侧头,是祁宵月,白白净净素着一张脸看她,没什么表情,好像就随口一问。

她松开拇指,夹出烟,“介意吗?”

祁宵月用脚挪着木凳子,把它摆对地方,一边坐下一边趋开杂七杂八的碎石块,嘴里说:“请便。”

曾静白打着火,火苗摇摇晃晃,蓝红之色泾渭分明。火尖舔舐过烟头,曾静白轻轻抽一口,嘴角泄出一绺烟雾,细细往外飘,空气里有烟草味,浅浅的,不难闻,也很难让人忽视。

她嗓子哑,语调沉沉,是抽惯烟的,“常抽,没瘾。”

这是在回祁宵月那一句话。

也许只有这样的画面才适配曾静白,灰白雾霭中,艳丽的唇色隐隐显出轮廓。视线向下,眼皮半掀半闭,眼神落在虚处,空无一物。头发遮着额,眉峰露着,又浓又靓,犀利得像把刀,又高贵得像只波斯猫,谁也惹不起。

祁宵月觉得这样的曾静白特别好看,也很有攻击性。

她先说:“屋里有血。”

曾静白掸掉烟灰:“嗯。我们屋也有。”

“你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异常?”

“没有。”

祁宵月轻笑:“近段时间都是雪天,不会有游客这个时候上山,这么看这地方倒像专门来等我们的。”

曾静白不反驳,烟被她夹在两指,烟头对外,火光微亮:“应该是来等我的。”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祁宵月心领神会。

这村子里与那暗阵一定存在着联系,而且关系匪浅,光看那老婆婆的精神气,恐怕给出的吸取生机气运的说法也要存疑。

如果村子与暗阵幕后人真有勾结,那曾静白前些日子破了暗阵,自然也得罪了这宜陵村的人,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血腥,指不定这老婆婆就是要等着取曾静白的命的,而她们其他三个人,就是顺带的陪葬品。

加上那墙上不知是用来示威还是用来恐吓的血迹,这里,她们是想走也不一定走得了了。

两人都没对这种情况表示出大惊小怪,气氛一时沉寂,冷风往衣领里灌,祁宵月拢衣服,曾静白无动于衷地坐在风里,仿佛感受不到骤降的温度。

她又抽了口,徐徐吐出烟雾,祁宵月叠着手取暖,突地听到旁边说:“我看到了。”

她一怔:“什么?”

“昨晚,宴会厅外大堂。”

她神色平静,眼睛看着远处荒芜的景色,漆黑的瞳孔中没有情绪,猎猎风吹,她的头发往后飘,细长的辫子隐在耳后,整个人都泛着冷冽香。

“当时老师告诉我应爷爷会来,让我去门口等着接,我就在宴会厅门口的柱后站着,刚好就在堂前沙发边,看到了你。”

顿了一下,她补上:“还有应三。”

当时的景象她清清楚楚地记着,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当时空气中的温度。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应三了,即使找遍借口去应家拜访,也很难能碰上他。

那一刻,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认真看文件,侧脸逆着光,比她以往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吸引人。

她想上去打招呼,但犹豫了,可只那不到两秒的犹豫,就已经有女人朝他搭话,然后笑,继而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他身边。

应三笑着跟坐下的那个女孩说话,给她递水果,那种笑眼角都有光,嘴角有弧度,是跟她那种礼貌的客气不一样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曾静白自问活了那么多年,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但那一次,她视野中映着两人亲密的身影,最终没敢走上去。

“那是自应三回来京市后,我第一次见到他。”她的语调不疾不徐,无波无澜,宛若在说一桩于己无干的小事。

曾静白声音哑,落在风里,吹不走,全灌进祁宵月的耳朵里。

她轻声问:“你是应三的女朋友吧?”

祁宵月内心平静,她目视前方,手心贴着膝盖,有点暖,但更多的是凉意。

她没回答,曾静白也不在意她回不回答。

她拿着烟,不抽,任它燃着,簌簌落烟灰。

她说:“我是应三的未婚妻。”

“不过,”她顿了一下,“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烟雾往上绕,风瞬间吹散。曾静白缓缓说:“应三从小就恣意,他有自己的决定,有自己的想法,很少会因为应家长辈的意见而改变自己的态度。在我们都被迫学术法的时候,他硬是犟着性子去读金融,谁也掌控不了他的想法。”

“长辈随口订下的事,小辈没有本分一定要去履行,应三把这点贯彻得彻彻底底。我名义上当了十八年应三的未婚妻,应三成年归家后,首先就向长辈们提了退婚。”

应三做事永远利落干脆,不该有的念想不会给人留,曾静白对他来说,最多只能算得上是“认识的人,但不熟”。

退婚的事没有大肆宣扬,这几年过去,多数人还不知道其实曾静白早就脱离了跟应三的联系,她只是曾家的大小姐,不再是应三的未婚妻。

祁宵月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场该说什么,而且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情爱与她,都是很模糊的概念,活了太多年,见识多太多生死爱恨,到头来反而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反正死后都是一抔土,在意什么都是无用。

但应三...好像又不该归于此类。

他不一样。

曾静白将烟头捻进土里,火灭,烟雾散尽。她唇上的红色被抹去一小块,但整张脸依旧艳丽,让人挪不开眼。

祁宵月侧头,淡淡问:“那你喜欢他吗?”

这话没由头,她就突然想问。

曾静白手顿住,继而微微低着头,长发倾泻,掩盖住她颇有些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