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说多,也不能一点也没有啊!就算这个孩子再怎么不行,看在她娘那些嫁妆的面子上,随便随一点也说得过去啊——”
形势有了逆转之色,周泽勋站出来道:“我原以为我周家的为人云州城百姓最为了解,无论是瘟疫最严重的的时候还是饥荒最严重的事情,我们周家哪次不是顶在最前头的?为云州城出的这些力贡献的这些粮食花费的这些财钱……如今我周家竟然遭到全城如今辱没,罢了,既然云州城百姓不想我周家在这里生存,我们换个地方便是!”
说罢,看一眼身后的周家人:“我们回去吧,以后铺子就不要开了。”
陆先生等人心跳咚咚咚的,也不知道东家这样说是真的还是假的,云州城四十多家铺子呢,说不开就不开?
但还是答道:“是!”
围观百姓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不过此时确实有些心虚,瘟疫的事情,前边救灾的事情,他们都听闻和周家都有关系。
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他们现在虽然有些羞愧,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周家的铺子不开就不开呗,城里那么多卖粮食的,少了他们家的几间铺子,全城还能饿肚子不成?
周泽勋又看向江家:“今日我夫人与你江家的恩怨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事没完,这宅子原本就是我夫人娘亲所买,你们厚着脸皮住到现在已经占尽便宜,今日天黑前你们不把宅子完全腾出来,休怪我不留情面!”
“那你也要把箱子还给我!你们这是抢!你们说这是那个女人的,谁能作证!还给我!”
孟氏一直盯着这箱子,大概箱子里面装着贵重之物,见两人搬着箱子要走,她憋足了一口气冲开衙役扑上来!
箱子在周泽勋手上,对于一个女人他有何惧,轻松闪躲,孟氏连衣服边都挨不上。
捕头道:“别抢了,不如咱们上衙门去说?”
孟氏:“我偏不上衙门,大家都看着了,是他们抢的,这箱子是我的!”
江元佰也道:“确实是我们家的,老夫的重要家当都在里头,要说那女人的嫁妆,与我没有关系,她自己大手大脚惯了,谁知道花到哪里去了!这箱子里头的全是老夫这一二十年来的心血,就这样被他们带走,无凭无据——大人,这怎么合规矩!”
捕头:“这……”
孟氏又扑上来抢夺,江元佰也顾不得形象过来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争夺,周泽勋将箱子给江承雪,自己伸手将人隔开。
箱子沉甸甸的,不知道是箱子重还是里面的东西重,那边江承雨看着机会也冲来拉扯,她本来是想把箱子抱紧的,却手里一滑,眼睁睁看着箱子落地。
不知道为何,这只看起来很结实的箱子,落地后竟四分五裂开来。
“啪——”
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出来。
孟氏尖叫起来,一家三口,还有远处抱着孩子旁观的小妾,都冲上去拾捡起来。
金银首饰,银票,件件都是珍贵的。怪不得江家人怎么都想把这箱子要回去。
捕头急忙喊人把围观者赶远,别跑上来哄抢了。
“滚开!你们都滚开!这些都是我们江家的!”
孟氏喊道,红着眼睛看着小妾把银票往她自己怀里揣,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小妾怀里的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你这个狐狸精,谁许你捡了?给我交出来!”
“雪儿……”
周泽勋拉着江承雪的胳膊,江承雪这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有点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她明明想要抱稳的,怎么就——
这箱子的确无形之中有种力量,箱子散了,她的心里好像……失了一大块。到底还是原主的身子,哪怕她不在了,有些情感还留在这身子里?
感觉有些悲凉有些难过。
“唉,没事。”
她摇摇头,往地上望去。
周泽勋弯腰去捡箱子的残骸,木料拿在手上,心里便是一阵古怪,这箱子的木料十分结实,保养也得当,就算是摔在地上了,也不该散得这样严重,实在有些蹊跷。
“我家的东西你不要捡!”
江元佰这时也红了眼睛,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也懂,现在在这里多人面前家底都掉出来了,他心里紧张得神经都要断掉了,就怕被人眼红被人争抢。
周泽勋冷冷看他一眼:“我周家看不上你的这点银钱,我只要这箱子。”
箱子虽然散了,带回去找两个出色的匠人应当还是能够还原的。
说着又伸手牵起一块箱子板,愣了一下,看看江承雪,然后从板子中间抽出一封信来。
第399章 她一直都在
江承雪正捡起一块脱落的翡翠,听到相公叫自己,起身望去,便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封信。
她有些诧异,这信哪里来的?
将地上银票捡完的江元佰抬头就看到这一幕,立即跳起来想去抢那信:“我们家的东西!”
大概还以为那信里面也藏着银票吧。
周泽勋毫不客气将他推倒,将信冲着捕头扬了扬:“大人,你做个见证,这信上写着什么?”
捕头接了信,大声道:“江老爷,这信还真跟你没关系,上面写着‘吾女雪儿亲启’,这是留给江娘子的!”
“啊——!”
孟氏直起身子面色苍白地望过来,江元佰的脸色也一样苍白起来,两口子愣愣地望着。
他们两人的状态让江承雪回忆起柳氏给她说过的,说自己娘死后,这二人将她们居住的院子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似乎在寻找什么。
难道就是这封信?
捕头大人走过来将信递到江承雪手中,信有些分量,也厚实,江承雪捏了捏,完全不知道娘亲会在里面装什么。
捕头理直气壮地走向围观群众,呵斥道:“真相大明了,那箱子就是江娘子亲娘留给她的,人家箱子夹缝里面藏着信呢,你们啥都不知道别跟着瞎掺和,你们吃撑了是吧跟着到处诬陷周家和江娘子的名声,屋子里面有几口粮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围着做什么?游手好闲,也不知道找个活干去!”
江承雪这边小心翼翼拆了信,首先掉出来的是一页纸,有人眼尖叫道:“好像是地契!”
周泽勋捡起来一看,是一份房契。
重要的房契地契这种,需要长期保存的,都是用皮子制成,结实耐用,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周泽勋看向捕头:“大人,这契书是这宅子的!”
围观者一片哗然。
虽然还不知道信里写什么,但这契书多半是留给女儿的,信封上不是写着女儿亲启嘛!
江元佰和孟氏神色更加古怪,甚至有点瑟瑟发抖,惊恐地盯着江承雪手上的信。
这除了房契之外,还有三页信纸。江承雪仔仔细细看了好久,围观者则伸长脖子等着,想知道心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宋莺歌虽然是个歌姬,但是能名动京城自然不会是庸俗浅薄之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封信中便能窥见她当年风貌。字体隽永清秀,词句之间透着文雅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