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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95)

作者: 相与步于中庭 阅读记录

沈聆染意外他师兄主动,抓住他脊背压抑着吐出一口白气一瞬间做下决定。

他们光明正大的相爱,却好似偷情见不着光,不能在人前承认感情。他不甘心,揪住梁堂语衣领,仰头吻过去。

梁堂语知道这样会被看见,到时两个人都将万劫不复。可他抑制不住要回应,把人抱紧一些,再抱紧一些,唇齿纠缠,衣料摩擦窸窣。

第76章 我不后悔,我没有错

沈宛鸿总算暂时把陆明阳安抚着坐下,凉透的茶倒掉换上新的,上好的碧螺春两人都没品出滋味。

不多会儿,二宝张着小手踉跄迈过门槛,径直跑向沈宛鸿抱住大腿。

沈宛鸿以为他要抱,正准备躬身,二宝仰头,笨拙又稚嫩说:“爷爷,小叔在那里跟人亲嘴。”

书房静悄悄的,二宝的话大家都听进了耳朵,沈宛鸿惊站起来,“你说什么?!”

陆明阳没留神手里茶碗掉在地上瓷片稀碎,一直不说话的陆菲瞪大眼睛。

二宝太小,根本不懂眼下情况,面对质问只会吃手指头瞅大人——他妈只教了那么一遍,他重复不出来了。

李佳颖慢两步进门,避着沈宛鸿凛冽的询问目光,紧拧眉头神情为难。

“这事儿可真不好说,您还是自己看看去吧。”

月光照进小路,错乱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自宁静夜里催来,沈聆染还在他师兄怀里,梁堂语闻声下意识松手分开,却反被抱更紧。

惊愕目光与平静眼神对上,隔着衣服他听见沈聆染心脏在胸腔中剧烈震动,

只一瞬间,梁堂语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脑海喧嚣,觉着沈聆染找死,又觉着他疯了。

可他自己也疯了,在害怕又执拗的眼神中,他竟狠不下心将人推开,愿意就这么一起叫人看见。

就这样错过了最好的分开时间。

以沈睦先为首的一大家子人拐过小路近至眼前。

月光下,两人楼腰相抱,脸都贴着,这场景已经明显超越了单纯的师兄弟关心。

前几日乌昌传回来的流言像一记重锤砸的沈宛鸿晕头转向,脑子嗡一声响,踉跄倒地被陆明阳扶住。

陆菲惊叫出来,段文秀听见声急匆匆赶来,正巧看见这乱糟糟一幕。沈启明刚从沈聆染房间出来走到这里,眼睁睁他爷爷倒下,看着他小叔和梁堂语并肩而立。

他觉着眼前黑了,天塌了,地陷了,这下不用再战战兢兢,因为已经彻底完了……

尖叫声,急呼声,乱做一团,沈宛鸿被前后拥簇抬到厅里。夜色苍玄,明月当空,沈家大宅里平地炸起一声惊雷。

沈宛鸿倚靠在椅子上,在陆明阳狠掐人中下悠悠转醒,段文秀递上降压药又递上养心丸,已经躺下的沈睦先也被惊动披衣赶来。

一大家子人围着,等着,揪心又焦急,七十多岁老人,经不起折腾刺激。

沈聆染扶着他膝盖愧疚跪着,担心他爸却又不觉着后悔。沈宛鸿半晌后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抬腿把人踹开。

沈聆染没有闪避,直直受了这一窝心脚,喉咙闷咳,憋着不出。

沈宛鸿大声骂:“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

大厅里针落可闻。陆明阳自觉继续待下去不合时宜,带着陆菲告辞,晚上宴席上的事儿再没有提。

沈聆染被揪到祠堂跪着,大半夜这一家人没一个有困意,供桌上蜡烛呼啦呼啦烧,晶莹烛泪断线往下滚。

沈睦先不断给他爸捋后背顺气,段文秀吓得小声地哭,二宝拉着李佳颖的手,滴溜溜转眼睛好奇打量一切。梁堂语立在门边,他不是沈家人,这地方他没资格踏足,只能看着等着,被所有人游离在外。

狭小的祠堂压抑又逼仄,沈宛鸿看向垂头不语沉默跪在地上的沈聆染,抖着手指向正中央还燃着香的灵位,暴怒吼:“我不问你,你告诉你妈,你在干什么?!”

沈聆染不说话,抬起眼,视线少见没有锋锐,触及那块灵牌时,又轻轻垂下,今个早晨,他还来这里给她妈上过香,烧过纸,告诉他自己十九岁了,过得很好,没想到晚上再见,会是这样场景。

他终是不敢直视,平静说:“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

他不为自己辩解,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今晚故意让所有人看见,就是要揭开这层关系,不再需要偷偷摸摸。

如今死都认了。

沈聆染的态度叫沈宛鸿更加愤怒,从小到大,他犟嘴,他找事,他从不轻易认输,就算是自己没理也要找上三分,这次他希望对方争辩时,却选择了哑然。

沈宛鸿既气又心痛,厉声咆哮:“我把你养大,手把手教你读书做人,你怎么会长成个神经病?!”

段文秀蹲在他身边,心急又尽量轻声哄着,“聆染,你还小,跟爸认个错,说以后不再这么糊闹了,这事儿咱们过去行不行?”

“我不是胡闹。”

沈聆染知道他师兄就在身后看着,他也能听见,做过那么多混账事,这时候更不可以退缩,清晰说:“我喜欢他,非他不可。”

家法荆条供在祠堂,食指粗的条子六根凝成一股,带着弹性。沈宛鸿一把捞过来,在他身上连抽两道。

家里暖气足,沈聆染早脱了棉衣,对襟褂里只有一件贴身保暖,破风声凌冽,真丝褂子被抽破,后背火辣辣烧疼,他嘴里发出闷哼,眼前发黑,趴在地上粗喘。

沈宛鸿厉声,“刚才的话有种你再说一遍!”

沈聆染咬着牙重新跪好,腰杆尽量挺直,段文秀要捂他嘴都没来得及。

音色又响又亮,“我喜欢他,非他不可!”

“好,好——”沈宛鸿叫他气疯,“启明,把你妈拉开!”

他扬起手腕蓄势而发,破风声再起,梁堂语冲进去挡在魏浅予身后替挨下那一鞭子。

荆条抽过之处火烧刀刮一样,他咬着牙忍疼,又无比庆幸自己接住了。事到如今,名节也好,礼数也好,责骂也好,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得顾不上管,他不要脸,什么都不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这人疼。

“沈老。”他忍疼说:“是我的错,是我带坏了他,我的责任。”

“师兄,你别管。”

沈聆染怕他爸气急了打人不分,“启明,把他送回去。”

沈启明不动,巴不得梁堂语替他小叔挨了所有的打平息他爷爷怒气。

“爸,这事儿跟我师兄没关系。”沈聆染见控制不住他师兄,膝行向前把住沈宛鸿握荆条的手,“是我先看上的他,他不同意,我拿刀子剜自己的手逼他……”

玉山子,百岁和田黄,红豆串以及满城的梧桐叶求爱……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说出来。这些话活像一把把刀剜沈宛鸿的心。

“启明,睦先——”沈宛鸿握紧荆条,愤恨说:“把梁先生拉开!”

沈启明知道自己再不动他小叔能说出更惊人露骨的话,他为梁堂语什么都能豁出去,和沈睦先一人一边架住梁堂语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