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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宝换了安胎药(78)

作者: 缘惜惜 阅读记录

比起得到又失去那块甜的诱人的糖果,他情愿从来没有得到过。

从前的那些东西事,窦渊亦然。

牵着红豆团子回家的路上,顾小楼整个人是放空的。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承受体,有些人能被扛着水泥袋爬二十楼,却被一个小小虫子吓得哇哇大叫。

有些人能坚强的从八岁独自长到现在,却因为一个男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而精神崩溃。

患得患失,也是能杀人的。

悲伤到极致了,其实是没有感觉的。

顾小楼往前走着,夜晚的风有些凉,向后吹着他的头发,隐约夹杂着一点小小的雨丝,一点点而已,连路面都湿不了,有些像夜晚的露水。

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怎么就这么像一个笑话。

爸爸妈妈没了,最好的玩伴搬了家,中学六年最好的同学大学去了外地,再也没有回来过。大学里最投缘的哥们儿是个伪装成穷屌丝的富二代,毕业直接出了国。之后是窦渊……

为什么他小心翼翼鼓起勇气去靠近的温暖,总是一样一样又一样的离他而去?

是他不配吗?

顾小楼自认为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很努力了,很努力的活成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的样子,内心深处存了一点奢望和希冀,总觉着自己这辈子能配得到一点温暖的。

上天就像是个拿着一根鸡腿逗小孩的大人,总是递到他眼前等他身手抓了,就又玩笑的把鸡腿拿走,一次两次乐此不疲。

红豆团子软软的小手乖巧的牵着他,他还太小了,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宝宝,哪里能理解顾小楼现在的心情。

不过是知道爸爸不开心,不省心的爹地出去玩的时候竟然跑走,幼儿园的果果老师说只有坏孩子,才在外头不牵紧手手自己跑掉。

红豆团子一边带着爸爸回家,一边还要用小脑袋瓜操心,爹地发现和他们走散了,会不会自己找警察叔叔。

自己都没有教过他,爹地万一不知道怎么回家怎么办?

一个三岁的小崽崽,简直为自己的老父亲操碎了心。

“爸爸,你不要着急,爹地饿了的话,就一定能自己找到家的。”

顾小楼木然的点了两下头,仿佛是一块没有表情的仿真玩具,开门回家,给小崽儿换鞋,坐到沙发上。

突然感觉不到了活着的意义,可身边又有这么一个离不开大人的小团子,死也是死不得的。

即便红豆现在不是三岁,是十三岁,到了一个没有他,只有有足够的钱就能过活的年纪,顾小楼又能让自己一了百了了吗?

他若真是那样干了,岂不是又让红豆团子经历了一遍自己走过的人生。

即便是从楼上跳下去无比有吸引力,他也不能这样干的。

顾小楼真的不明白,自己的人生到底在追求些什么?

他看上去很平静,但心底里总觉着自己快疯了,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爆发。

“爸爸,爸爸喝水水。”

红豆团子大约看他脸色不好,从冰箱里扒拉出一瓶矿泉水递到了他身边。

冰水的凉贴在他的胳膊上,顾小楼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点清明。

他接过矿泉水把红豆团子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拍着,“红豆,你觉着爸爸是一个好爸爸吗?”

“当然是!爸爸是最好的爸爸!”小团子声音稚嫩语气却很坚定。

顾小楼嘴角终于上扬了一点,想什么窦渊,要什么爱情,守着孩子过不是挺好的吗?

人生之所有不如意,不过是想要的太多,他现在没有什么不好的,身体健康,还算年轻,有房子住,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走吧,走吧,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留不住就算了。

别来了,真的,再来就大棒子打出去!

“笃笃笃!”

门口传来了三声急切的敲门声,红豆团子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小奶袋瓜快速的向了门。

“小楼,红豆!我回来啦!”

“是爹地!!!”

顾小楼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没反应过来,还是精神没反应过来,听见窦渊的声音,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快步的走到了厨房,抄起了擀面杖。

小团子哒哒哒跑到门口,给一路跑过来的爹,打开了家门。

而顾小楼也握紧了擀面杖,对着要往里挤的男人抡了起来。

“滚蛋!”

窦渊:……

红豆团子看见了爹地虽然觉着惊喜,可一想起刚才和爸爸一起找不到爹地的焦急,也气鼓鼓的撑起了圆润的腰。

“出去玩乱跑的坏蛋不许回家家!”

窦渊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妄图往里挤,“我……你们听我解释!”

“砰!”

猛烈的关门声,伴着一股子疾风,门缝差点的夹了英挺的高鼻梁。

门一关,顾小楼手上的擀面杖变得分外踏实了起来。

窗外的雨已经落了下来,混着门口的拍门声,听起来很是吵闹,顾小楼的情绪却在这吵闹声音里平静了下来。

他一点也不想给窦渊开门,骂他两句打他两下也不想,只想听着雨声和拍闷声安安稳稳的抱着团子坐在小沙发里。

第101章 野地里的白衣少年7

楼梯道里有一扇窗户,透过窗户能瞧见外头发红的天。

今夜的雨有些反常,天边像是挂着一片还没落下的火烧云,被雨水一冲,火烧云如同打翻的颜料,把整片天都染上了红色,隔着一层厚玻璃,看着竟有些像血雨。

闪电裹着雷声而来,一道闪之后轰隆隆的雷声从无尽的红中传来,仿佛要把什么锤破了。

窦渊做在台阶上痴痴的看着外头的天,脑子隐隐约约的泛起了疼来。

他又反复陷入梦魇当中,在这样的阴雨天里想起了那身白衣。

房子不是什么高档商品房,却也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在楼梯道里依旧能把人包裹的很严实,半点不用受外头风雨的侵袭,窦渊的胳膊上却撒了两滴湿凉,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下了两滴眼泪来。

他为什么哭呢?

窦渊想不明白。

大颗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紧接着心里翻出了一层又一层不绝如缕的悲伤来。

房子的隔音做的不好,隔着一扇门,隐约能听见红豆团子奶声奶气的说话声。

窦渊茫然无措抹掉胳膊上的眼泪,脑子里乱成了一滩浆糊。

顾小楼的脸浮现在眼前,笑的、不笑的、平静的、伤心的、无措的、惊慌的,像是截下来一帧一帧的照片,一张张在他面前罗列开来。

一点点清醒过来的脑子,渐渐反应过来。

作为恋人,自己实在是不让人省心吧。

从前无缘无故的死亡消失,现在下定决心让小楼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又跟疯了一样丢下他和红豆团子自己跑了。

窦渊把脸埋进双臂里,连自己都没脸让小楼原谅自己。

他静静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从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光,想着门里面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