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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帐春(11)

作者: 深渊在侧 阅读记录

盛姝本以为他会留下过夜,闻言抬头问:“夫君要去哪?”

说完又觉不妥,自己不该过问这些的。

萧霁瑾没想到一整日过去了,她还是被那根头发搅得心绪不宁,就道:“还有些事没做完……罢了,我先哄你睡着再走。”

萧霁瑾起身将她抱到床上,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轻轻拍着她的腰道:“睡罢,姝儿。”

盛姝贴着他的胸膛,纵然时常畏惧他,但还是感到一阵心安,阖上眸子不多时就睡去了。

等人睡熟了,萧霁瑾才缓慢收回手,又将被子给她盖好,这才悄声出了门。

马车回到府上已经亥时中了,萧霁瑾径直回了院子,去见侍从找来的舞女和邱盛氏。

那舞女姿容妖冶,身披红纱,见到萧霁瑾进来立刻起身,步步生莲地走向他,娇滴滴地行礼:“奴家迢迢,见过大人。”

萧霁瑾停步注视她。

迢迢便抬眸一笑,自是风情万种,勾魂摄魄。

在她的勾/引下,萧霁瑾抬手抚摸她挽成高髻的长发。就在她想顺势贴上去时,萧霁瑾却突然松了手,大步走到太师椅前坐下。

迢迢被晾在原地,有些怔愣地转过身。

萧霁瑾的声音有些冷:“你可曾见过我?”

“不曾。”迢迢不知他这是何意,只能据实回答。

萧霁瑾道:“昨日,我与同僚饮酒,你曾为我斟酒,仅此一面之缘。”

迢迢早就在风月场上练出了七窍玲珑心,当即道:“是啊,大人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萧霁瑾对她很满意:“明日你会见一个人,除了方才的话,其余的一概不许多说——先下去罢,会有人教你什么不该说。”

迢迢知道这便是要送她去见养在别苑里的那个外室了,她笑着退下去,就有人引她进了一间厢房。

而萧霁瑾则对勉强能看些的邱盛氏道:“姝儿这几日心绪不稳,你替我好生劝说。明日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要一一复述。”

盛姝如今就是邱盛氏的摇钱树,她一听连忙应下,表示自己一定会办好差事。

萧霁瑾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则去了书房,去处理今日积攒的事务。

·

翌日,盛姝起了个大早,梳洗装扮后特意到垂花门前等待。

不到巳时,便听到马车辘辘声,片刻后,就见母亲带着一名女子过来了。

她先是握住母亲的手,和母亲寒暄一番,才看向那名妖娆多姿的女子。

邱盛氏道:“这便是那位舞女,我们先进去说。”

“是,母亲。”盛姝扶着邱盛氏进屋,又忍不住偷偷瞥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衣着模样和她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让她觉得很是新奇。

到了屋里,盛姝刚坐下,女子就朝她屈了屈膝:“奴家迢迢,是燕馆里的舞女。前两日大人被友人拉去饮酒,奴家曾给大人斟酒,却不想惹得夫人误会,故来向夫人证实,那日大人确实未有出格之举。”

盛姝看了眼她的发髻,昨日那根头发应当就是她的。

邱盛氏则附和道:“姝儿,姑爷确实从未沾花惹草,你可莫要胡搅蛮缠,惹得夫妻不穆。”

昨日萧霁瑾解释后盛姝便已消了疑心,今日见到迢迢,心里的疙瘩自是完全解开了。

她让迢迢坐下,好奇地问:“燕馆是何处?”

迢迢一时语噎,这外室怎么像是个傻的?

她用帕子掩唇,娇羞道:“自是寻乐子的地方。”

盛姝面露疑惑,邱盛氏道:“姝儿,不许乱问。”

盛姝便不敢再乱问。

邱盛氏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就让姑娘离开罢。”

盛姝却有些不舍:“母亲,我很喜欢迢迢姑娘,可以同她多说会话吗?”

之前被找上时,迢迢以为这外室是个惯会勾人的狐媚子,却不想又傻又单纯,而且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全然不知。

她心生一计,对盛姝笑道:“夫人,奴家既来了,便给您跳支舞,再讲讲这舞曲的典故如何?”

第9章 疑窦

◎真的是“母亲”吗?◎

盛姝让人腾出地方,而后让所有人退了出去。

迢迢一甩衣袖,对着两位夫人轻轻一笑,而后开始吟唱诗句,柔软的身体也随之翩翩起舞。

舞曲开始时欢欣雀跃,表现的是一个热恋中的女子,继而心爱之人科举赶考,女子满腔离愁别绪,每日翘首以盼。

再之后,男子中举,却另娶千金小姐,女子先是惊骇错愕,接着抑郁而终。

那些诗句佶屈聱牙,多用古语典故,盛姝却全都听懂了。

她虽记忆残缺,可也记得母亲饱读诗书,自己的几分才学也都是母亲教的。

可当她随着迢迢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去时,却发现母亲满脸懵懂,分明是没听懂。

一曲舞毕,迢迢在她们两人面前坐下,笑道:“老夫人以为如何?”

邱盛氏的才学本就稀松平常,又搁置多年,陡然听到迢迢那些晦涩的诗句,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没听懂,更别说点评一二了。

她只能强撑着道:“不错,不错。”

迢迢早就看出邱盛氏生性粗鄙,故意介绍道:“这是燕馆新编的舞曲,虽改了名字,讲的却是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

盛姝的双手收紧了些,微微皱眉,紧张地看向母亲。

却只见母亲笑着道:“这故事很好,夫妻之间本就该相互扶持,彼此信任。”

迢迢看向错愕的盛姝,对她勾唇一笑。

盛姝手指攥紧了,用陌生而惊愕的眸色看着“母亲”,这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迢迢见她就要把持不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

盛姝恨不得一把拽住迢迢,询问她都知道些什么,却也只是攥紧了椅背,无声忍耐着。

邱盛氏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迢迢最后剖白了出来,不然她回去如何向萧霁瑾交代?

盛姝留两人用午膳,满桌珍馐佳肴,她却没有一点食欲,只是偷偷打量着母亲。

邱盛氏在萧府过了几天好日子,已经收敛许多,可还是在不停地往嘴里送食物。

盛姝的目光从她的侧脸移到手上,想要回忆起更多细节,却只觉头疼难忍,只能作罢。

饭后,邱盛氏和迢迢一同告辞。

盛姝虽有些心不在焉,还是照例起身去送她们。她握着母亲的手送到垂花门前,就如往常一样停下了。

邱盛氏正要告别,却不想迢迢突然回头:“夫人,我与您一见如故,可否再多送我几步?”

盛姝低头看脚下的门槛,想要过去却又有些迟疑,正举棋不定时,迢迢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直接拽了过去。

那一刹那,盛姝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怔愣而不安地站在垂花门外,像是被暴露在人群里懵懂孩童,无措而惶恐。

邱盛氏吓了一跳,鹌鹑般站在旁边,简直不敢想这件事的后果,只感觉迢迢要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