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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的缪斯(23)

作者: 江jj 阅读记录

池拓海的情绪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虞迹挑了挑眉头。

池拓海不是表演系毕业,刚开始演戏的时候他毫无演技,对此一窍不通,全靠虞迹掰开揉碎了给他讲戏。

后来经过几步影片打磨,外加闲暇时在线上看一些表演课,池拓海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表演方法——也仅仅是方法而已。换句话说,他完全是技巧派的,基本没有沉浸式传递出情绪的情况。

这两者的差异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因此虞大导演发现自家男主角一副全身心投入的模样时,感到震惊更多于看见林霖突破以往的试戏,甚至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背着他萌生了点什么情愫。

在两位主角突然爆棚的演技加持下,这部影片的进展神速,苛刻如虞迹也没能多喊几次“卡”。

一次夜戏前的休息时间,三个人扎堆聚在一起吃盒饭,中间摆着张小圆桌。

虞迹往嘴里塞了个肉丸,嚼着嚼着突然问:“你们在一起了?”

池拓海动作一顿,林霖迷茫抬头,三个人进行了一翻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反应过来后圆桌上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呛咳!

林霖捂着嘴巴不让面包屑喷出来,身后的男助理适时递上纸巾。

他艰难地把口腔里的东西咽下去,边擦嘴边确定:“你说谁,我和小奶茶?”

虞迹已经从他的反应知道答案,瞬间丧失了兴趣:“没有,吃饭。”

“你问了,我听见了!”林霖坚持地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了。”

他换上娇羞的表情,往池拓海身上靠。池拓海神情恢复如常,自然地空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

虞迹对池拓海道:“小海,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奇怪的人缠上,有时候也要和gay保持距离。”

作为“奇怪的人”的林霖:……

哈?你以为在座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是谁啊?!

他直起身体,很刻意地用余光瞥着虞迹,告诫池拓海:“小奶茶,不考虑出处,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有些人我们能躲就躲。”

虞迹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你阴阳谁呢?”

林霖立刻瞪回去:“谁对号入座我就是说谁!”

“好了!”池拓海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努力维持和谐的用餐氛围:“总之,还是先吃饭——”

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扭过头来看他。虞迹先开口,林霖其次。

“小海/小奶茶,你知不知道要躲着谁?”

内容高度重合,两句话叠出了回音的效果。池拓海无力地叹了口气,看了看站在林霖身边的男助理,低声对林霖说:“等一下就要拍戏了,你还是去车里吃吧,好好休息。”

林霖震撼地瞪大眼睛:“你要让我离开吗?”

池拓海客观地说:“虞迹吵架很厉害,就算你能吵过他,最后也会挨揍的。”

林霖闭了嘴,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虞迹精壮的胳膊,起身把脚步踩的咚咚响。

他带着男助理走了,桌上霎时安静。虞迹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许多,被池拓海偏袒的愉快心情让他胃口大开,还从主演碗里挖走了一块肉排。

池拓海盯着他的叉子:“我拍完戏会饿的。”

“这有什么好吃的。”虞迹毫不客气地一口干掉肉排,含糊不清地保证:“等结束我带你去吃宵夜,弄点好的。”

池拓海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什么好的?”

虞迹凑到他耳边:“我查过了,镇中心有家店,能烤出蜂蜜和苹果味的火鸡。到时候我们去吃那个,还能小喝一杯,就我们俩。”

池拓海的喉结滚了滚,手里的盒饭都变香了,用力点头后埋脸苦吃起来。

虞迹慈祥地看着亲亲发小大口吃东西,摸摸他的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和林霖真的没什么吧?”

池拓海:“没有。”

虞迹:“那就好!我看那小子不顺眼。”

池拓海咀嚼的速度变慢,鼓起的腮帮渐渐平下去。他放下空了的饭盒,用纸巾擦了擦嘴,说:“干嘛一直问这个啊?”

虞迹也吃得差不多了,脊背往后一靠,开玩笑似的用手虚虚勾勒他眼睛的轮廓。

“因为在镜头里,你的眼神好像真的在爱着什么人。”

池拓海和他对视,几秒钟后垂下眼皮。他看着手上的餐巾纸,无意义地把它叠成豆腐块,平静地说:“我没有。”

“我觉得也是。”虞迹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手指点了点桌面:“这世界上只有别人爱你的份儿。”

池拓海把豆腐块扔了,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坐累了,我去活动一下。”他说。

虞迹看着他背影,男人宽阔的肩背曲线融入逐渐暗沉的暮色,卷发缠绕的侧脸被昏光映出了几分突兀的寂寥。

……这样看起来更像是那个未将爱情诉诸于口的小镇青年。虞大导演漫不经心地想:小海这部片子进步蛮大的,时刻准备入戏的状态真是少有。

夜戏是花海翻滚与事后的温存。

虞迹和这块地的负责人沟通过,交了一大笔钱。对方同意他们在这里拍戏,拉了线,拍戏期间不会有游客误入打扰。

污染指数极低的天空在黑暗中显出本色,璀璨的星河如扯断的钻石项链散落绒布,莹莹星光美丽而柔软,就像这小镇上的一切。

画家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了,他看不见星星的具体分布,只瞧见黑夜中一团模糊的亮。他躺在青年臂弯里,因为想离星空近一点,便坐了起来,伸手试图去触摸星星。

青年也起身,他随意屈着两条腿,放松的姿态仿佛一只野生的猎豹。但野兽表情很温和,没有去阻止身边人徒劳的尝试,反而为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温暖降临,画家转过头来。他脖颈上满是爱欲的痕迹,斑驳着延伸进被衣物盖住的地方,周身经历情事的气息未消,笑容却很纯粹。

他用手比划着对青年说:想要自己死掉之后也变成星星,这样很漂亮,还能在晚上给他照明。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青年大致能理解他的表达,也知道他距离变成星星这个想法已经很近了。

自相识之初,画家就没有隐瞒自己来小镇的目的,青年从来没有挽留过他。

挽留一个已经失去听觉和声音,又即将失去视力的人是一件残忍的事。有时候死亡才是自由的。

“你会变成星星的。”青年轻声说:“我会一直看着你。”

低哑的嗓音是复杂情绪的合奏,诉说着夜的秘密。青年凝视着画家,抬手用掌心摩挲他的脸颊,又倾身将他拥入怀中。亲昵的拥抱里,他贴着画家的耳垂,向往而无望:“我爱你。”

画家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觉得耳边热烘烘的,忍不住笑了一下。

青年就也笑起来,视线落去,入目所及处是仿佛无尽头的花海。夜幕下看不见颜色,只见雏菊盛开的轮廓,憧憧层叠,风一吹便漾起模糊的浪,能清晰感受到的只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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