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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平米(28)

作者: 谈执 阅读记录

“胡说!”父亲额角跳着青筋,怒道:“什么天生?我们谁有那毛病?”

“我没有那个意思。”江淮感到头疼,尽力冷静地解释:“天生并不代表遗传。”

“改了!”

“那就改了!”

父母两人的话音同时响起。

江淮唇角牵了牵,苦笑打趣:“你们俩倒难得说到一块。”这两人当然不会笑,只同仇敌忾地凝视着他。

“改不了,真的。”江淮摇了摇头,说:“你们一向自诩开明,不是那种顽固独裁的父母,那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是否也可以尊重我的选择?”

“别给我们戴高帽子!”

江淮挑眉:“我有吗?”

母亲猛然站起来,神色里隐隐有一种歇斯底里,江淮的心随之悬起来,但外表还算冷静,随后母亲盯着他看了几眼,终是克制住怒火别过了头,她声音很低:“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此时如果换做父亲,他绝对会不甘示弱地回击,准确引爆母亲的怒火,最终引发绵绵不断地争吵。吵架是无意义的,并不会说服对方,人们只会在争吵中坚固自己的观点。从小被争吵所烦扰的江淮冷眼旁观,深知这一点。

因此在母亲说完后,江淮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在玄关拿起外衣,便开门出去了。

父亲似乎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楼道的冷风涌入毛衣空洞,江淮披上外套,在将拉链拉到顶部时,对面的门打开了,丁哲尧提着垃圾正准备下楼,看到他微微一愣。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丁哲尧耸了耸肩,说:“你脸色真差。”

“是么?”江淮顿了顿,呼出一口雾气,轻描淡写地说:“刚出柜了,被赶出来的,脸色能好吗?”

“嚯!”丁哲尧神色惊讶,他用没有提垃圾的那只手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推开自家还未关上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江淮斜他一眼:“你是想听热闹吧?”

丁哲尧:“绝无此事。”

正巧没想好去哪儿,江淮从善如流地走进门,一眼看见师晓梦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丁哲尧还要下楼倒垃圾,临走前嘱咐:“等我回来你再讲,我很快的!”

淦!还说不想听热闹。

“什么很快?”电影转场,音频渐小,师晓梦这才听见屋外的尾音,回头看到江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哎,你怎么来了?”

江淮走到他旁边坐下,师晓梦见他脸色不好,将手中薯片塞给人,腾出手摸了摸江淮的背,说:“怎么了?”

“啧,剩一堆渣了你给我?”江淮倒了倒薯片包,看向投影幕布,说:“还在看断背山?你侄子让我等他回来再说。”

“哦。那他刚说什么很快?”

江淮面不改色地胡扯:“在说他自己吧。”

几秒钟的沉默…… “看不出来啊!”师晓梦大为震撼,果不其然想到下三路去了,他脸色十分精彩:“干什么忽然给你自爆这个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凝重的心绪在见到师晓梦表情时轻松了不少,江淮唇边牵了牵:“谁知道。”

第33章 惊喜还是惊吓

如丁哲尧所说,他很快回来了。

三人围坐茶几前,茶几上堆着砂糖橘和五颜六色的糖果,把即将春节的氛围感拉满,但没人动这些东西,三人只喝着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小酒。

暖气烧得室内温暖如春,倒不觉得酒液冰冷了,不会儿三人都喝得脸色微醺。

江淮慢条斯理地把出柜情形讲了一遍,由于两个听众眼神过于热切,他不由在叙述时进行了些许添油加醋,听得两人啧啧称叹,直呼江淮猛士。

“这就是跟父母出柜吗?好刺激。”师晓梦如是说,目光里竟然有一丝神往。

江淮不理解,慢吞吞地:“啊?”

丁哲尧倒懂了,他迷离地看了看师晓梦,低声说:“其实你是羡慕江淮有父母吧。”

江淮微微怔住。

师晓梦神情一颓,虚虚地推了把大外甥,埋怨:“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读别人的心好吗?你看,江淮都开始可怜我了。”

江淮回过神,摆了摆手:“我可没有。”

师晓梦没有父母,他在福利院长大,很久之前,大约是江淮刚确定自己性向的那会儿,江淮曾经随口感叹——羡慕师晓梦没有牵挂,自由自在,那时师晓梦面色难得严肃,还有一丝难以言状的哀伤,他说:“江淮,我倒想和你换,但你仔细想一想,你真的羡慕我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

这时,丁哲尧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师晓梦,说:“你还有我啊……舅舅。”

丁哲尧的妈妈是师晓梦在福利院认的姐姐,在丁哲尧父母意外去世后,父亲那边的亲戚并不愿意抚养已经不算幼小的遗孤,是师晓梦将他接到了C市,一直照顾着,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江淮却觉得他们之间有超越血缘的感情。

师晓梦听罢一副“你可省省吧”的郁卒模样,他说:“姐姐要知道儿子被我带成了gay,一定会被气活的。”

丁哲尧的腮帮鼓动了两下,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片刻后他别开脸,冷声说:“我是什么性向,又跟你没有关系。”

师晓梦:“嘿!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江淮不包括你啊,你比他成熟多了!”

也只有师晓梦会这么说,丁哲尧在外可是除了情史无可挑剔的优等生,平时接人待物极有情商,谁会觉得他不成熟?

丁哲尧气笑了:“谁小孩啊?”

师晓梦冷哼:“小孩说你!”

开始了开始了……

这俩人果然和谐不过五分钟就得开吵,江淮默默地喝了口酒,倒乐于看见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

投影幕布上,《断背山》正播放到结尾,无论看了多少遍,再见那两件挂在一起的衬衫时,江淮的心仍会为之颤动,耳畔那二人的争吵声似乎渐渐消散,他出神地盯着幕布,忽然有些想念段知友。

四舍五入,已经有一个月没相见了。

恰逢此时,手机震动起来,江淮垂眼一看,正是段知友的语音邀请,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划到接通。

冷风吹来,将江淮的醉意驱散不少。

“喂,江淮。”段知友的声音有些焉儿吧唧,懒懒散散地拖着尾音,倒像大提琴一般低沉悦耳。

江淮耳边酥酥麻麻,脸上刚消退的红又渐渐浮上来,他拿开一点手机,问:“怎么听着不得劲?”

段知友说:“因为太想你。”

实则是段鸿今天莫名其妙回来一趟,没事找事训了他一顿又走了,段知友憋了一肚子火,一整天都没了好心情,这些他不想告诉江淮,谁家二十来岁的人还被老爹训啊?也太没面儿了。当然,他说太想江淮,也并非只是借口。

他可太想男朋友了,哪哪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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