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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又三年(74)

作者: 缘惜惜 阅读记录

陈笙太张扬了,向来又是荤素不忌,据说是不知道招惹了什么地痞流氓的女朋友,地痞流氓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约定要对陈笙下手。他们商量的地点就在我哥打工的奶茶店里......”

周慕时的眉头紧紧还皱在了一起,连鼻尖都有些发酸。

“我哥他给陈笙打电话,对方却一直关机,而那两个地痞流氓又要去堵陈笙,没有法子 我哥便在胡同里拦住了他们。”

靳阳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两下,强行忍下去不舒坦的感觉继续说:“原本只是拳脚打架,可地痞流氓动了刀,争执之间,我哥把刀抢了来,那场战役的结果是......一死两伤,那两个人死了一个,伤了一个,即便我哥也被捅了一刀,但保住了命,却被送了进去,那年他满了十八岁。”

周慕时不是什么天真的傻子,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公平。

无论那场打架到底是谁挑起来的,一方死了一个人的是地方黑势力,一方是没爹没妈连律师都请不了的穷孩子,判决怎么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知道了这些,周慕时这才明白靳阳当时知道他因为打架进了局子,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第102章 :十二年

靳远跟陈笙那档子事,说到底靳阳也不过只是知道皮毛而已,两人之间具体的纠葛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现下,靳远有些甩不掉自己抱着自己死活不撒手的人。

他并不觉着自己做了什么让陈笙不舒坦的事情,现在那人却直哭,一抽一抽的没什么声响,可那又咸又热的泪滴砸在他的衣服上,只一瞬便滚到皮肤里面去,烫的人生疼。

靳远许久没有瞧见旁人这样哭过了,着实有些无措。

“小远~”

陈笙反反复复的呢喃着这两个字,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当真会以为他对靳远有多少深情厚谊。

靳远僵直了脖子,浑身的肌肉不自在的绷紧。

“如果你是因为愧疚的话,其实大可不必。”

死死抱着他不撒手的人,抬脸看他,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懈,靳远脸上一片淡然的表情,让他很不舒坦。

陈笙蹙了蹙眉,把眼睛垂下去盯着靳远因为有些瘦而突出的颈窝,鼓起了勇气说:“其实...其实当初,我,我跟你分手,是因为有些害怕。”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即便是靳远想跟昨日的一切割舍开来,却也习惯性的问一句:“害怕什么?”

陈笙把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羞于启齿。

“我知道你爱我,所以害怕。在你之前,没有人爱过我。我爸妈只喜欢钱,生孩子只是流程,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喜欢过我,他们都是为了我的钱,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样的情况。那样温暖的光,让我习惯性的想要退到角落里......”

靳远的表情像是凝固住,不知道是他不信陈笙的话,还是失去了调动表情的能力。

陈笙不知道靳远听了这话是什么感觉,他满心期盼着能在靳远的心口上感受到什么触动,却全然没想到,这话要是让地球的另一端的某位周先生听见了,怕是要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周慕弦根本是大写的怂,迫于家庭的压力和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哪怕是多看陈笙两眼,被人发现之后也非得在陈笙的衣服上拽下来一根线头,捏下来一片小纸片,然后用一种认真严肃的态度,审视一番。

只要是陈笙刚刚生出半点以为他喜欢他的情绪,周大少爷立马能出去花天酒地,顺带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好。

上天对所有的人都是公平的,给了陈笙一张好脸,一个好身家,可他也确实是爹不疼娘不爱,生命里唯二爱过他的两个男人,一个因为他蹲了监狱,另一个他那不及格的情商这三十多年都没瞧出来,人家对他有多上心。

靳远在陈笙满脸期待当中,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陈年旧事了,不值一提,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见他反应不大,陈笙有些失望的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拿袖子抹了两把眼泪。

“日子不过按部就班的过,没什么特别的。”

“成家了吗?”

陈笙赶紧摇头:“当然没有!”

靳远不动声色的点好了外卖,“你也该找个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被前男友说这样的话的感觉,可不是跟那些个长辈一样,陈笙本能的抵触了一下之后,试探性的说:“所以我来了。”

“恋爱的对象在这边吗?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添点喜钱。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的钱有点花不完。”靳远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一边。

陈笙也不言语,只是一动不动的瞧他,愣了半晌把气氛弄尴尬了,让靳远脸上的笑模样挂不住才说:“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

靳远坦率的说:“怎么懂?从前青春年少的情感,十几年过去了早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如果有办法把这份感情封上保鲜膜放在冰箱里,完完整整的保存到现在,或许是有一线生机的。可陈笙,你这样的做了吗?若真是如你现在所说,难不成你为着我,这十二年守身如玉了不成?”

他的声音很平和,半点都没有疾言厉色,有点像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朗读课文,字里行间连半点情感都不想施舍。

陈笙被问在了当场,他自然是没有干出来守身如玉的事情,从十八九岁,到三十出头,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他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两只手是绝对数不过来的。

这其中有正正经经的谈恋爱的,也有纯粹是为了满足身体的需求的,各取所需的炮友,直至在周慕弦身边的这几年他才算是真的定了性。

即便两个人仅仅只是炮友关系,可撇开这一层来说,又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多少有些深情厚谊在。

陈笙总觉着,在没有跟周慕弦结束这段关系之前,若是跟别人有些什么,于炮友关系上没毛病,但却有点对不住自己的发小,因此这几年也算老实,没干什么沾花惹草的事。

被问在当场,没有立即回复,答案也便显而易见了。

靳远面上到不怎么在意,他像个普通朋友一样拍了拍陈笙的肩膀说:“你只是因为歉疚而已,可我也真的不在乎在那里面的这几年,这算是我重获新生,重新开始人生。我一出来就变成了个有钱人,人生有了退路,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的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真的很好。你不用觉着对不起我,真的。”

吃过一顿饭之后,陈笙便被撵了出来,他拎着行李箱和黄焖鸡米饭外卖的垃圾盒从小区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茫然无措的看向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穿着浅色家居服的男人半蹲在擦拭桌子,一遍两遍一下两下,手泡在湿抹布里泡皱了,才突然精疲力尽的把它丢进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