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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青郁(14)

作者: 青耳 阅读记录

方棠后知后觉:“就是因为这个吧?”

“肯定是,他跟我们都不在同一个高中,还知道我帮谢久贺在学校电视台向你告白吗?我当时放了首你们的定情之歌……我找下。”

“就是这一首。”

下一条消息就是她分享过来的音乐链接,江语晨的《浪漫爱》。

桑渔眼皮沉重,她想回一下消息的,但困得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的手点开了音乐,温柔的女声在唱:“牵我的手,我知道你会带着我向前走……跟着我走,双脚踩在沙滩上映着感动……”

梦里是大一新年时的高中聚会,谢久贺拉着她跑到了南日的海边,那一年的冬天很冷,海边的风吹得她头发都乱了,她喘着气,冷空气渗进了她的肺里。

谢久贺从身后抱住了她,他在笑:“大一我不在,你是不是都不运动了?跑这么点,你就累了,我带你去健身房吧,去游泳也可以……小鱼,我不在,你去 KTV 还有没有人让你当麦霸、做你的歌迷?”

她没空回答他,他把她包在了他的羽绒服里,整个梦里都是他沉又缓的心跳声。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手无意识间滑到了分享键,分享到了朋友圈里。

商陆还没睡觉。

谢骏激动地给他发来了一张截图,是夏桑渔的朋友圈,他说:“我要发给我哥看,你那时候不在山洲了,以前我们去 KTV,我哥经常和桑渔一起唱这首歌,桑渔居然在深夜分享了这首歌,我就说,她肯定对我哥旧情难忘。”

商陆没什么表情,他没回复,点开了那张图,静静地看了一会之后,关上了手机。

很多年前,他刷山洲一中的贴吧时,就看到了这首歌,楼主带着歌名,发帖询问:“这是篮球队队长谢久贺借着广播站隐晦地表白吗?”

有人回复:“路过顶一下,就是高二二班那个看起来很乖,留着黑长直、齐刘海,皮肤很白的学霸妹子。”

“夏桑渔?”

“冒个泡,素的说……”

商陆唯一能反驳的就只有,夏桑渔并不乖,乖只是迷惑人的表象,她闹起来的样子,这些人都没见过。

后来的几年里,夏桑渔的生活里就一直都有谢久贺的身影。

他们从大一开始恋爱,一年又一年地过纪念日,久久地相爱,稳定到他一直以为,他们会结婚的。

还好他们分手了。

商陆想到这个, 心情才有了短暂的舒缓愉悦。

他下楼去诊所的收银台那翻找现金,大方地抽了十张红色的纸币出来,他才关上抽屉,一转身,就有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朝他眼睛射了过来。

商阿公大吼一声:“谁啊?”

商陆偏过头,伸手挡住了光,用方言回答:“阿公,是我。”

商阿公穿着贴身内衣裤,光着脚踩在台阶上,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握着电棍,气得大骂:“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歹命,你干嘛不开灯?鬼鬼祟祟偷钱做什么?”

“孝敬菩萨。”

商阿公以为自己听错了。

商陆又道:“愿望实现了,可不得去还愿吗?明天正好要去紫竹庵,就去上上香,留点香火钱。”

“你什么愿望?你许的愿望是你失业在家啊?这还是偷来的钱,菩萨看都不会看一眼!”商阿公走过来看了下他拿的一叠钱,瞪眼,“你还要给一千块呐,你许了什么黑心愿望?”

商陆很坦荡,还露牙笑了:“让菩萨坏人姻缘。”

……

桑渔匆匆在家吃了早饭,夏桑纯已经把她的车钥匙拿回去了,一直阴阳怪气她的车如何如何被糟蹋了,说她今天要开车去大学一趟,怎么见她的研究生同学?

桑渔反问她:“家政去读 MBA,也叫读研吗?”她说完,带上工作的资料,准备离开。

张榕从后面跟上她,到了门口,她把门掩上,在外面才跟她说:“妈妈也给你买个车吧,我有钱,你房子的首付钱,我早准备好了,你爸都不知道,绝不让他带走。”

但她很严肃地补了一句:“前提是,你得换个工作,你去市里随便找个工作,都好过窝在这里,你姐已经没用了,被你爸爸惯坏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妈……”桑渔看了看手表,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张榕却不让她走,又问她:“你昨晚是去你大伯家了?”

“嗯。”

“你给他们钱了?”

桑渔有点烦了:“我就这点工资,我怎么给他们钱?我空手上门的,还吃了他们一顿晚饭。”

张榕却不信:“你去年过年也这么说,最后还给他们红包了!”

她絮絮叨叨:“晚饭值几个钱?你大伯母以前对你好,是因为我们给她钱了,人哪里有那么好心?就你傻,你说你没给,好,你把你工资卡放我这,我帮你存着,等你嫁人的时候,妈妈再给你补嫁妆一起给你……”

桑渔不想听了,这些话已经重复了好多年,就算她远在千里之外,她妈妈也能死亡连环 call 她,跟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破事。

她不想知道大人之间的纠葛,也不想管他们的事情,她就想生活简简单单,上班,下班,她也不需要她妈妈背着谁给她攒钱。

第13章 暧昧氛围

跟父母不亲近,在心理学上叫失望性隔离,但桑渔觉得,她连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她只有大多数时间的冷漠无视和偶尔的烦躁,她也不觉得自己不快乐,她明明每天都很开心。

她骑上她的小电驴,看见夏桑纯和夏正坤一起下楼了,夏桑纯挽着夏正坤的手臂。

夏正坤对夏桑渔道:“你姐她腰疼,又直不起来了,我先带她去看老中医,做针灸,等会我直接送她去学校,你开你姐的车去工作吧。”

夏桑渔笑了一下:“不用了,今天天气很好,我骑电动车就好了。”

她的小电驴路过夏桑纯的时候,扔下了一个词:“弱鸡。”

她没管身后的夏桑纯会如何生气,加快了速度,在晨雾和早餐摊的热气中,离开了家,太阳刚出来,雾气还未散,打在鼻尖有微微的凉意,她一路热情地回应着和她打招呼的街坊邻居,车铃的清脆尾音悠悠地响着。

桑渔从小就看不惯夏桑纯这样,每天不是腰疼就是头疼,一生病就是倒下两三周,全家人都要围着她,什么都不用干了。

而她是强壮的射手座,就算发烧到 39 度,也几乎从不吃药,不用多久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路过牙科诊所的时候,二楼的黑色铝合金窗横向打开着,商陆就站在窗户边上,他低头喊她:“夏桑渔,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桑渔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每天上学前都要在商阿公的牙科诊所里等慢吞吞的琵琶精商陆,他吃饭要细嚼慢咽,饭后漱口要认真细致,打红领巾要慢条斯理,再优雅地喷上柠檬薄荷味的漱口水,才能出门。

不仅桑渔急,连商阿公都会急,骂他是去上学还是去选美,但神奇的是,不管他出门前的准备步骤如何多,他也不曾迟到过,他做事情就是这样不急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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