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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冬(4)

作者: 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主任看黎冬发梢还挂着水,皱眉问祁夏璟:“你今天开车来的?顺路的话送下黎冬吧,下雨不好打车。”

“不用。”

“好。”

黎冬不解地望向祁夏璟,发现对方根本没看自己一眼,坚持将话说完:“不用麻烦祁医生,我自己可以回去。”

“外面这么大雨,你打算淋雨回去?”主任不悦,沉声训斥道,“明天要是生病了,你是打算请假、还是传染给病人?”

医院门前不能打车,最近也要再过一条街,黎冬没带伞,必然会淋湿。

知道自己理亏,黎冬闭嘴不再说话。

主任见她不再无理取闹,转身朝办公室离开,留下两人在略显空旷的大厅。

祁夏璟垂眸,视线扫过黎冬因为寒冷而战栗的细瘦肩膀,以及凸起泛白的指骨,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头顶灯光冷白,将男人决绝的倒影打落地面,是虚无缥缈的浅色阴影。

黎冬从包里拿出纸巾,将头发和肩膀上的水珠擦去,平时握手术刀的右手,指尖正轻微地颤抖。

她粗略算了下距离,确定返回拿外套要淋更多雨,决定直接去对街打车。

雨势渐大,细雨变成豆大的颗粒砸在身上,包里的资料不能淋湿,黎冬只好紧紧抱在怀里,快步走在雨中。

路上行人寥寥,街道空旷一片,砸在脸上生疼的雨点顺着脸颊滑落,在脚下泥泞中炸开水花。

黎冬在街边站牌下躲雨,点开手机打车软件,屏幕右下角显示着【等待时间42分钟】,正要点【取消】,耳边突然响起汽车鸣笛。

湿雾萦绕的雨幕中,深蓝色的保时捷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下降,逐渐显露出祁夏璟棱角分明的脸。

相比于黎冬的狼狈不堪,车里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容不迫,骨节分明的手搭着方向盘,挽起的袖口不见褶皱,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S?

如同在手术室里,他言简意骇地下达命令:“上车。”

这里是医院对街,开车过来要绕很大一圈。

黎冬想不通,祁夏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瓢泼大雨淋湿肩头,她抗拒地低垂眼睫:“不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

祁夏璟不再说话,后背放松地靠着柔软的车椅背,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冬不放,颇有兴致的眼神肆意打量。

他像是得心应手的猎人,在这场胜券在握的对峙中,泰然自若。

良久,黎冬毫不意外地败下阵来,妥协地开门上车。

寒风冷雨里待过,车内的温度就格外温暖,黎冬满身雨水,局促不安地坐在副驾驶上,身体因为冷气侵蚀,控制不住地轻颤。

“穿上,头发上的水别弄脏我的车。”

祁夏璟转身拿起后座的外套,不由分说地丢过来,关紧车窗后发动汽车,语调懒散:

“地址。”

封闭的空间内,两人之间不到一臂距离,黎冬闻到外套上似有若无的乌木香,脸色又苍白一分,神经绷紧。

她觉得不能再任人摆弄下去,轻轻吸气,拿起外套还给祁夏璟——接触过她身上的位置,已经满是水渍。

“请你在路边把我放下,主任那边我会去说,也请你以后——”

“黎冬。”

这是祁夏璟今天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

祁夏璟眼神沉沉,看清黎冬眼里的防备和防备后,倏而勾唇笑起来。

“虽然你是我前任,我们也彼此很不幸地,要共事至少近两个月。”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语气甚至带着戏谑笑意,闪烁桃花眸勾抹着趣味,像是在欣赏着她的慌乱,

“你这么怕我,会让我对你的专业水平,产生合理的质疑。”

“一件衣服和一趟便车而已,能改变什么。”

男人突然凑近,在黎冬的陡然屏息中,修长五指接过她手里的外套,有条不紊地披在她发颤的肩头,动作堪称无尽温柔。

两人靠的太近,以至于黎冬能看清祁夏璟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深邃黑眸里,表情仓皇失措的自己。

下一秒,薄唇停在颈侧的男人讽刺地轻笑出声,那样亲近而恶劣的,在她耳边低语:

“还是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还有可能?”

第3章

黎冬住的位置离医院不远,十分钟后,保时捷在老旧的小区停下。

略显忙乱的车门关闭声响起,高挑纤瘦的人从副驾驶离开,背影迅速隐没在雨幕中。

车内重归寂静,外套被随手丢在座位上,内胆湿漉漉的。

祁夏璟后背靠着车座,姿态闲适,许久后收回看向楼栋口的视线,余光瞥过满是水的座椅,指尖轻敲几下方向盘,懒得去管。

丢在卡槽的手机震动,是徐榄打来的电话。

两人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毕业后又成了同事,这次祁夏璟特意抽时间跑回H市,就是为了徐家老爷子的病。

兄弟之间不必多谢,徐榄上来就是一通啰嗦:“老祁,原定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房东说他还有另一处房产,就在咱们医院附近,问你能不能先凑合一段时间。”

祁夏璟解锁手机,对话框里是徐榄发来的新地址,他抬眸,看向眼前旧楼四层新亮起的房间,眼底浮现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到底行不行啊哥,我这着急去看我爷呢。”

“就这个吧。”

他懒懒回复,靠着椅背从卡槽里拿出遗失的铭牌,放在指尖细细把玩,看着照片里的女孩,一贯的无所谓态度,

“懒得再搬,麻烦。”

-

空荡无人的卧室静悄悄,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

黎冬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湿答答的长发用干发巾包着,带着浑身的湿热气,疲惫不堪地躺进大床。

柔软的床面下陷,她将脸迈进被子,闻着被单上熟悉恬淡的雏菊淡香,躁乱的心绪安定下来。

祁夏璟回来了。

她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窗外雨势不减,淅沥落雨声在温暖安静的房间滴答响起,无疑是最好的催眠曲。

困意卷席而来,黎冬抱着被子闭上眼睛,梦境随之而来。

时间回溯到那年高二盛夏。

七月底的气温燥热,本该是放假的时间,但三中作为省重点,在文理分科的重要阶段,当然不可能让学生玩两个月,期末考试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喊回来补课。

烈日当空,蝉鸣蛰伏在叶片下聒噪,五十人的班级闷热不堪,头顶转动的风扇发出嗡鸣声。

下午一点是最热的时候,台下学生昏昏欲睡,讲台上的老安写完公式板书,转身将数学试卷丢在桌面,发出砰地一声。

几个趴在桌上的学生抬头,睡眼惺忪。

“我再说一次,别看你们刚文理分科、就觉得离高考还有很久,晚点再努力也来得及。”

老安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茶叶,他仰头喝口了水,清清嗓子接着道:

“时间就是生命,差一分一分就是几百上千的人,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至关重要,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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