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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冬(145)

作者: 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今天下午一个人在家做什么。”

见他笑容漫不经心,黎冬心情却越发沉重,她能确定昨晚感受到的不安绝非错觉,没再回答男人问题,匆匆张口想问:“你——”

“都见面这么久了,祁夏璟你小子别光顾着和弟妹聊悄悄话啊。”

“给咱正式介绍下弟妹呗,”于邮被对面小情侣的交头接耳腻歪到不行,银筷敲两下瓷碗,“也给弟妹介绍下我和老陈,不然这饭还怎么吃啊。”

祁夏璟放下毛巾,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人,轻启薄唇反问:“她是我爱人,你还想听什么。”

随即转头看向黎冬,言简意赅道:“对面两个,普通同事。”

“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啊,兄弟同甘共苦七八年,到你嘴里,怎么好像路人甲似的。”

不得不承认,于邮活跃气氛的能力确实强悍,进来时气氛还因为撞见颜茹犹如凝固,几个玩笑下来,彻底将话题引到三人的有趣往事。

“刚在A国起步那会是真没钱啊,最窘迫的时候,我和老陈挤着一张床睡,祁夏璟嫌弃我们俩脚臭,宁可去实验室打地铺,也不肯和我们‘同流合污’。”

“后来终于有钱租住一间工作室,满心欢喜地搬进去,好家伙隔音差的,对门男的一晚身寸了几次都听得清清楚楚。”

“哦还有一次,祁夏璟为了谈合作非要上门找人,结果保镖根本不放我们进去,富人区附近的餐馆随便就几千刀,把我们仨卖了都没这些钱。”

“你猜祁夏璟想了什么法子?”于邮神秘兮兮地看向黎冬,见她茫然就哈哈大笑,“他路边找了个流浪汉问最近的救济点,领着我和老陈现场进去报名——因为志愿者都能领到一份免费午餐!”

祁夏璟在旁笑骂:“还不是你非嚷嚷着要吃饭。”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拼命赛神仙,我们可是凡人肉胎好吧!”

“......”

后来连寡言少语的陈启都加入追忆话题,当年艰苦对如今事业成功的三人,不过谈资而已。

在场只有黎冬笑不出来。

在她的印象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永远高调恣意,一身铮铮傲骨该如寒冬松柏屹立不倒,在最好的年纪里,该如夏日最炙热的烈阳,尽情燃烧。

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最基本的生计委曲求全、受尽委屈。

“怎么这个表情。”

耳畔响起祁夏璟低醇沉哑的声音,男人今晚喝了些酒,说话时带着点醉人的淡淡酒气。

男人唇边笑容散漫,领口衣扣敞着,颇有几分颓然的性感。

见黎冬抿唇不说话,祁夏璟朝她位置凑近,低头同她咬耳朵:“嫌吵的话,我带你回去。”

“没有,”黎冬摇头,垂眸躲开对视,轻声低喊他名字,“祁夏璟,我好像错过你了很长一段人生。”

如今他苦尽甘来,而她再也无法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十年。

“那十年没什么重要的,”祁夏璟温柔地抬手揉她发顶,轻描淡写的口吻,

“当个笑话听吧。”

黎冬怔怔望着男人唇边轻慢笑意。

“啧啧啧,看看祁夏璟这幅信手拈来的撩妹模样,谁能想到他以前那副拒人千里的鬼样子。”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于邮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右手搭上陈启肩膀,话里带着几分醉意,“弟妹我和你说,以前给祁夏璟告白的人可不要太多,什么样的漂亮美女没有?你猜他怎么说的?”

“他信誓旦旦地告诉人美女,”于邮没骨头似的瘫靠在椅子里,学着祁夏璟的模样挑眉,吊儿郎当道,“‘抱歉,我是单身主义者。’”

“放屁你单身主义者!居然比我和老陈还先找到对象,有没有天理了!”

祁夏璟笑看对面两人愤愤不平,骨节分明的手轻晃高脚杯,放至唇边轻抿,随即勾唇应下:“怎么不能信。”

“她不在时,我是单身主义者;她在时,我便是黎冬至上主义者。”1?G

男人抬起眉梢,轻飘飘地反问:“有问题?”

“骚啊兄弟,”于邮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情话一套一套的,你是真的骚。”

祁夏璟风轻云淡地举杯回敬:“过奖。”

席间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功成名就的三人笑谈过去往事,祁夏璟自始至终都是满不在乎地笑着。

默默吃饭的黎冬只觉胸口闷堵,心上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地不住往下坠。

她终究还是匆匆起身,借由去洗手间,仓皇逃离包厢。

露天长廊外空无一人,凄清月色倒影在空地小池的清澈水面,波光粼粼,寒凉空气刺激肺部神经,倒是驱散些窒息的闷堵感。

黎冬出神地望着天上月亮,思绪放空地靠着长廊的木柱子。

“黎小姐。”

深埋记忆的陌生女声在耳畔响起,黎冬回眸看向长廊尽头的颜茹,就听女人礼貌而疏离地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时隔境迁,黎冬再面对女人时,也再不会是十年前的小心翼翼,微微点头:“颜女士,你好。”

颜茹做事最讲效率,开口便直奔要害:“你和祁夏璟在一起了,对吗。”

“是,我们在一起了,”黎冬口袋里的双手成拳,末了又添一句,

“也不会再分手。”

与人相争最忌讳自亮底牌,话出口的瞬间,她就知道这场角逐再难辨赢。

“......你就是把我哥哥抢走的人吗。”

未等颜茹再开口,女人身后的拐角处走出一名孩童,单纯的黑眸直勾勾地抬起望着她。

八九岁的孩子什么都懂,穿着一眼便知价格不菲的西装,黑白分明的眼,脆生生地又问黎冬:“你可以把我的哥哥还给我吗。”

“小宝。”

见祁厦不断朝黎冬走去,颜茹皱眉忙将孩子拉回到身边,又爱怜地蹲下身,动作温柔亲昵地为祁厦整理衣领,轻声道:“妈妈不是让乖乖待在包厢吗,为什么到处乱跑。”

祁厦乖巧站定,笑容纯真:“妈妈,我不想一个人和那些叔叔阿姨待在一起,他们说话我都听不懂。”

“可这些你总要学会的,”颜茹揉揉男孩头发,“小厦总有一天要长大的啊。”

眼前母慈子孝的场景再完美不过,月色昏暗也难挡颜茹眼底疼惜与宠溺。

眼神永远骗不了人,黎冬清楚无比地在女人身上,看到一种名为“母爱”的情感。

而这一刻,她却只觉得讽刺无比,血液在这寒冬腊月中宛如凝固,手脚冰冷到没有知觉。

不是说小学毕业前,见父母都只能通过视频会议吗。

不是说逃课就只能在冬夜跪上一夜、就要亲手烧毁喜欢的娃娃吗。

不是说,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满足成就感的工具吗。

那她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

这孩子名取为厦,夏上压着一个厂,又为何意。

为什么要这样对祁夏璟呢。

“......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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