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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家的小相公(299)

“他们从淮河迁到了袤河,还是自发组织迁徙的,朝廷不用花费一分一厘,到了袤河,他们难道就不是朝廷的百姓么?”

许怀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管在那个时代,受苦受难的始终都是老百姓。

“就算只需要挪一个县就能解决问题,”詹敏达说得轻松,许怀谦却从里面看到很多问题,“要百姓放弃自己安居乐业已久的地方,挪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吧。”

一个县,至少都得有五十多个村落,好几千口人,这么多人,想要都说服,很难。

“而且淮河已经干涸了这么多年,里面的杂草淤泥都快把河道给填满了吧,如何清理河道也是一件头疼的事。”

“最重要的一点,从舆图上看,这袤河和淮河距离不远,可你刚才说了,百姓逃难去的袤河,都需要逃难了,那距离肯定很远,就算挪开了丰良县,这其中引水用的渠道,挖掘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总不能把人迁走了,决堤坝后就不管了,等着水自己流入淮河吧?

这水是世界上最不可控制的事,它有可能自己流入淮河,也很有可能往其他县而流。

丰良县周围还有别的县呢,一个弄不好,可能把附近的几个县城一块殃及了。

他们是来救灾的,不是来制造灾难的。

“许大人说得很对。”詹敏达没有官职不是朝廷中人,他是朝廷给翰林院聘请的教习,说实话一开始,他不是很想管袤河这档子事的,毕竟,朝廷其他官员都不管,他一个就会一点水利的人去管什么?

但架不住,他学生小文一直扭。

还拿退学威胁。

没办法,翰林院聘请他们外头的这些教习,薪酬开得很是诱人,且给翰林院的官员当老师,很有面子。

这些以后可都是朝中各部的大官啊,给他们当了老师,以后他们升官发财了,他们的脸面就越高。

一旦章秉文退学了,他们这个学科,创办不下去,他们这些教习也要被辞退,薪酬没了,面子也没了,帮帮忙就帮帮忙吧。

就当积德行善了。

为此他还联系了几个对修筑堤坝极为得心应手的老伙伴们,至于,他们来不来,就不清楚了。

毕竟,根据他们以前对朝廷官员的理解,那就是不懂还瞎指挥,出了事,还会把问题责任都推工匠身上,工匠们也心寒啊。

给朝廷做事,还不如给私人做事。可他这一路接触许怀谦下来,发现他还算是温润有礼,人也不是那种瞎搞乱搞的人,对他放心多了。

“许大人能够看到这些问题,詹某佩服,”詹敏达对许怀谦直言不讳了,“但要解决盛北水患,只有这一条路子是最宽的。”

“其他的不论是重筑石头县河堤,还是单独再修筑一条河道引渠水源,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都不会比挪开丰良县钱粮少。”

挪开丰良县,只需要把里面的人劝说走就行了,之后不管是挖渠,还是引水,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但问题就出在这人上。

“乡间多宗族,”从小在村里长大的陈烈酒对此很有发言权,“想要挪走一个县,首先这个乡的宗族就不会答应。”

“他们在这个地方扎根盘踞多年,把周围附近的地势占为己有,这个时候,有人要他们舍弃经营多年的地方,去找一个新地方,除非这个地方,比他们原先经营的地方,要好上多倍,他们可能才会愿意,否则,人家就算是死,也不会挪窝的。”

“不仅宗族,还有其他人,商人会放弃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吗?百姓会放弃他们耕种多年的良田吗?”许怀谦曾经有参与过征地迁移工作,对里面的门道很熟悉,“就算有一个发展得比较好的地方给他们,也很难打消他们要离开家乡的恐惧和迷茫。”

破家值万贯。

别说古代了,就算是在现代一些富翁在外面发了财,不还是会回家乡修房子养老吗?

故土难离啊。

“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去挨家挨户的劝说他们搬离了。”

江河日下,盛北的水患没日愈况,进入十一月还有钦天监预言的雪灾,这么多问题堆在一起,他们哪里有时间,去跟村民们好好说,你们搬吧,我们亏待不会你的。

这个工作没有三五年,一个县城搞定不下来。

“所以,阿谦,这次,你不能心软了,”陈烈酒拉了拉许怀谦的手,“直接强征吧。”

许怀谦有善心,不忍看百姓受苦受难是好事,可心软也要分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他心软了,那盛北遭灾的可能就不是一个县城的人,那是一个州府一个州府的人再往外逃难啊。

与其费时间去跟丰良县的百姓说好话,不如直接让陛下下旨,让整个丰良县的百姓转移。

只要能够把盛北水灾的水患给止住,后续的安抚工作慢慢来做都行。

有许怀谦从各部薅来的人才,有了主意后,他给昌盛帝写了一封奏折,快马加鞭地让人送回了京城。

京城的昌盛帝可比他果决多了,见他们在路上就找到了停止盛北水患的方法,当机立断地写了个准字。

还从盛北救灾的二十万骁勇军里,调了一万人马过来,协助他们迁移丰良县的百姓。

圣旨在往他们这儿来的路上,许怀谦在考虑把丰良县的百姓给迁移到哪儿了。

“不如,迁回淮河吧?”许怀谦给陈烈酒商议,“淮河这里应该还有旱灾之前的良田,这比重新找地容纳他们,要他们自己开荒要好得多不说。”

“而且淮河这边,说不准还有不少丰良县老人们的家乡,”詹敏达不是说以前淮河的百姓是逃难到的袤河这边嘛,现如今再迁回去,至少心理上能对新地方的抵触减少一些,“等袤河的水引渡到了淮河,他们以后也不用再遭受旱灾的苦楚了。”

袤河很大很广,几乎是孕育着整个缙朝的人,京都的运河都是它的一个分流,如果袤河的水都干涸了,那完了,天下大旱,逃难逃到哪儿都没有用了。

这样一想,许怀谦对强迁丰良县百姓一事,心理上好受多了,他向陈烈酒说道:“我这也算是,既解决了盛北水患,又解决了前朝的遗留问题吧。”

“怎么不算呢!”陈烈酒捏了捏许怀谦的脸,夸赞道,“我家小相公最厉害了!”

许怀谦笑笑了,又指着舆图上的淮河说道:“淮河这边得有七八十年无人居住了吧,就算这边还有曾经的良田,估计也荒废了,重新开荒,对百姓来说也苦,这样——”

许怀谦扒拉了扒拉自己手头上的银子:“我再从修河堤的银子里拨一笔钱出来给他们做安置费,山林土地一律按照他们原来的两倍赔偿,再给陛下上书,减免他们三年的田税、赋税?”

“三年可能有点短,”许怀谦没种过地,不知道种地的辛苦,陈烈酒给他细说,“好的田地都需要经年累月的耕种才能由荒地变成良田,七八十年不种的地已经和荒地没什么区别了,三年时间,变不回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