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扶摇上青云(科举)(90)

作者: 长安墨色 阅读记录

许先生微微一笑,点点头:“坐吧。”

说着自己也坐于蒲团之上,而八位小学子则围坐在他身旁,许先生的前面,有一架古琴,他说道:“君子有六艺,分别为礼、乐、射、御、书、数,兴于周,衰于科举起,这六艺目前于科考全无益处,但我,第一课,便要教你们六艺,古礼不可废。”

说着,许先生弹奏起古曲《大武》来,琴声铿锵有力,情绪饱满,无奈沈长林前世今生加一起也没学过音乐,他听不懂,只是不明觉厉。

一曲毕,许先生简单讲了接下来的课程安排,学古琴、练书法、学算数、学驾车……

没有一项和科考有关的课程:“你们愿留下来的,明日便来上课,今日散了吧。”

没想到许先生的课结束的这般早,从夫子殿出来后,他们便离了府学前去槐花巷。

一进院子,就见钱氏抱着个小婴儿,正和邻居老奶奶闲话,见孙儿来了,忙笑着同邻居介绍宝贝孙子,并对沈长林他们道:“闲着也是闲着,帮他们带会儿孩子,瞧瞧这小丫头,多可爱。”

同邻人打了招呼,二人进入屋子,只见屋里收拾的比昨日更干净更整洁了,桌上还有些瓜子烤饼一类的小食,钱氏跟进来说:“这儿的人好客,我送了他们菜干,就回了这么多礼,有来有往,挺好相处的。”

住大杂院的都是最普通的平民,规矩不多,排场不大,尤其是听钱氏说她有两个中秀才的小孙儿后,对她特别客气。

士农工商,读书人在这时代走到哪都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回到屋子里,钱氏说了接下来的计划,说准备在城里四处走走,找合适的地方支小摊:“我听说商人家的孩子是不能读书考科举的,我们出去做小买卖,不会影响你们考试吧?”

沈长林笑着答:“不会,律法有规定,豪商之子才不能科考,家里有数十间商铺以上者,才可称之为豪,做些小买卖不碍事。”

“那就好。”钱氏放下心来,“晌午在家吃饭吧?”

“在的,我们下午再回去。”

钱氏他们初来乍到,沈长林和沈玉寿自然要多匀出时间来陪伴家人,等他们适应了,恐怕只能三四日来一回,不过,这样也很好了,不必像以前一样,经年累月见不着面,受尽思念之苦。

“顾先生他们住在哪儿?这些年他的恩情我都记着呢,想做些家乡小食送给先生尝尝。”

顾北安不是永清县人,只在永清本地待过五六年,但他是永清县的女婿,在钱氏眼中,亦算半个同乡。

“顾先生和白师娘住在春水巷,离咱们这挺远的,这样吧,我和玉寿晚上再回府学,我们申时过去,等到了地方,估计先生和师娘也都回去了。”

钱氏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最好了。”

说话间,外出熟悉环境的沈如康和罗氏也回来了,见到孩子们很高兴,一家子吃过午饭,钱氏就张罗做糖酥饼和腊肉糯米团子,这是永清县人过节爱吃的,其实在景安城也有类似的食品,但做法有差别,因此滋味也有些微不同。

很多时候,人们怀念家乡的食物,并不是食物本身的滋味有多美妙,只是味蕾中储藏了关于故乡的美好回忆,吃一口熟悉的食物,慰藉的是异乡游子漂泊的心。

“你们白师娘还没……”钱氏一边做小食,一边随口扯闲话,因沈长林一向稳重老成,钱氏将他当大人看待惯了,话说了半截才想起不对,急忙住口,她想问,成亲这么多年了,白雪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沈长林从没想过这些,他没懂钱氏的意思:“什么?”

“哦,没事,没啥。”

太阳很快就西斜了,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沈长林站起来,把食物放到竹篮子里:“我们去春水巷吧,送完东西我们早些回来,我和玉寿顺便带你们逛一逛景安的夜景,很好看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3 23:35:12~2022-06-04 23:3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橙33 1个;

第55章 游学了

◎察民情观粮价◎

顾北安去兴源县督工近一月, 前日才回到景安,不日又将出发。

河堤旁风大日晒,硬生生将他晒黑了好几个度。

这日从衙门出来, 顾北安先去饭馆转了一圈,买了份烧鸭回家做晚饭, 另捎一包白雪爱吃的樱桃煎,然后沿着大路慢慢往家走。

暮色沉沉,夕阳将影子拉的好长, 等顾北安走到家门口, 天色已有几分暗沉。

白雪到家不久,刚生好火,将米饭蒸上。

“回来啦,洗把脸吧。”

白雪兑了盆温水,接着扯下木架上的棉帕浸在盆中,正要去拧时,顾北安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来道。

“我自己来, 你坐下歇会, 晚上的菜有了, 我顺路买了烤鸭,刚出炉, 可香了。”

白雪倚椅背坐下, 细细打量着顾北安:“好, 你好像瘦了点,也黑了点儿。”

“兴源县的水不养人, 日头也毒辣, 过几日还要去一段时间, 回来呀,就成黑炭咯。”顾北安边擦脸边调侃着自己,然后将棉帕拧干挂好,走近白雪,掐了掐自家娘子的脸,“到时娘子恐怕认不得为夫了。”

白雪轻笑,顾北安低头吻了吻妻子。

接着,他突然发觉自家娘子脸颊上一片湿润,白雪哭了。

“是我没照顾好你,你从衙门回来,没有热饭热菜吃,家里的琐事,还要你帮着一块做,况且,成婚这么多年,我都没……没有生下孩子。”

顾北安怔愣了一瞬,这不是白雪会说的话:“是听见外头的传言了?谁说的?”

“没有具体的谁,又不会当真我的面说,她们都是背地里讲,说我身为官宦家眷,整日在医馆抛头露面,不顾家务,更重要的是,没有生下子嗣,说我……我简直不配为女人。”

顾北安心一紧,感觉到阵阵刺痛,他将娘子搂入怀中:“我娶你,又不是贪你为我做饭做家事,至于子嗣,得之有幸,失之我命,四十无所出的话,我们过继一个便是。”

“真的?”白雪眼眶里的泪簌簌滚落,“但……但是我前几个月看到了婆母写给你的家书,信上说,说想给你纳一房妾,婆母已在老家物色好了人选,就等你点头,你,有没有动过心?”

“你看过我的信?”

“我看过,我想听真话。”白雪擦干脸上的眼泪,“你说实话便是,我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同你生气。”

顾北安沉默半晌,然后坐到白雪对面,最后一抹夕阳在逐渐消退,顾北安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垂下眉毛眼,敛着目光,最终缓缓道。

“我动过心。”

白雪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顾北安抬起脸来,郑重的看着妻子的眼眸:“不是动心纳妾生什么孩子,是动心叫你辞去医馆的差事,回到内宅每日洗手为我做羹汤,如这世上无数女子一般,做贤妻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