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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上青云(科举)(77)

作者: 长安墨色 阅读记录

“大人,下官还有一个想法。”顾北安严肃道。

宋槐程心情不错:“说便是。”

“黑钱庄被取缔了, 但是百姓们借款、用款之需求并未消失, 过些日子,那些黑庄依旧会卷土重来,再次祸害百姓。”

宋槐程蹙着眉,手指轻叩桌面,示意顾北安继续说。

“下官以为,与其如此,不如设立官办钱庄,定制合理的放款、收息规则, 不仅有助百姓, 也能赚取利息钱充盈府库, 还能防止黑钱庄春风吹又生。”

宋槐程细思一番,觉得这想法好虽好, 但是太过胆大, 各地州府还没有官府开办钱庄的先例:“兹事体大, 请谢先生和同知通判等人一起商议再定夺吧。”

顾北安自知这想法带着几分异想天开之感,体谅到上官的顾虑, 便点头称是。

今日, 他还有一事要说:“上次追捕贼人解救人质时, 下官出城请了巡检司衙门的人帮忙,大人,如今尘埃落定,巡检司的功劳下官不敢不提,其中有位王巡检,十分尽心,缉贼时还负伤了。”

巡检司和知府衙门无归属关系,向来互不干扰,但从长远看,互助合作是大势所趋。

宋槐程笑着点头:“北安考虑的周到,过几日我给巡检司的江司查下拜帖,请他一聚,到时这位王巡检和你,都来。”

“下官一定到,只是王巡检前些日子去恭州了,不知何时返回。”

“无妨,他来或不来,功劳都少不了他的,倒是你啊,北安,怎么不帮自己想一想?”

宋槐程说着,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语气:“这次你立下大功,我已向平昌提交了正式调任的批文,等批文下来,你就是正九品的官身了,北安,以你的才干,不会一直在九品的位置上,你前途无量。”

“谢大人栽培体恤。”

顾北安拱手感谢,眸中闪过欢喜的光芒。

踏入仕途,升官二字便成了悬在心中的头等要紧事。

那不仅是为个人计,也是为了做实事,就拿这次搜查陆经历别院的事来说,若他官位高,就可直接调动衙役,不需要奔波各处借兵,冒无谓的风险。

从衙门出来,回春水巷的路上,顾北安去饭馆买了白雪爱吃的荔枝肉还有白灼虾,配上几杯糯米酿,可小庆一番。

“一,二,三,四……继续加油,不要停下!”

“哇,长林你真厉害!”

太阳西斜,府学的学子们都下课了,去食堂吃过晚饭,会有一时辰左右的休息时间。

王巡检从恭州回来以后,沈长林便开始同他学习武艺,最先开始的自然是基本功,王巡检考察了四位小学子的身体素质,让他们从扎马步、绑沙袋跑步、跳梅花桩开始,同时训练臂力、腰力,等身体适应了训练强度,力量和协调性也会大大提升,届时,他再教他们基本的剑术和棍法等。

至于骑马射箭,碍于条件,只有休沐日去巡检司衙门单学。

如今已是深秋,气温已骤然下降,一点儿也不热了,但沈长林他们练的十分刻苦,汗珠子一串接着一串滚落,让边上围观的同窗啧啧称奇。

这是个重文轻武的时代,读书人一门心思扑在书本上,见沈长林他们竟用宝贵的时间去练这些莽夫才学的东西,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玩味嘲笑的人比比皆是。

连卫大娘都有些不解。

“学那玩意做甚?难不成将来要去考武状元?有那把子闲力气没处用,不如帮我挑水劈柴呢!”

但沈长林沈玉寿几个完全不受影响,每日清晨黄昏必练基本功,不论刮风下雨,也不管众人议论。

林月贤也走来瞧热闹,颇有几分兴致:“长林兄,我也一起练,可好?”

沈长林无所谓多一个伴:“你想来便来吧。”

自从绑架案后,林月贤就将沈长林当成了朋友,不仅加入了练武小组,还放弃了单人间,搬来他们斋室同住。

一开始,贺青山和孙舒阳挺介意,认为他们和林月贤不是一类人,也极讨厌林月贤高高在上的做派,但实际接触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林大公子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本性不坏,另外,他的知识储备非常之广,还有许多难寻的藏书以及孤本,同他请教问题时,他不藏私,一一道来,同他借书,也愿分享。

渐渐的,四人都在生活上接纳了他。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种接纳也仅限于生活。

沈长林和沈玉寿有基础,练起来进度很快,贺青山身强力壮,也可跟上,孙舒阳底子稍微差一些,也能跟上五六分。

独林月贤练的非常辛苦,每每想要放弃,沈长林就会在一旁打气鼓励:“再练一会儿,马上就要做完啦。”

一日复一日,时日一长,林大公子也能跟上。

同沈长林他们待在一块,林月贤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乐趣,这种不一样说不上来,简而言之三个字,好玩儿。

他没想过,普通的过日子能这般快活。

但是,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林月贤被绑的事传回京,文林二家迅速派了一队侍卫来,将贴身保护林月贤,同行的还有林月贤的小舅舅文穆,等京城之事平息,再送林月贤回京。

府学不允许学子带书童,遑论侍卫,因此,等文穆一行人抵达景安,林月贤就要退出府学。

看着林月贤接到家书时一脸生无可恋,沈长林表示很同情。

可能这就是躺平的代价?

林月贤收到家书的时候,文穆已经到景安城外了。

因此,当林月贤沮丧完,刚振作精神盘算京城到景安的距离时,更沮丧的消息传来。

他小舅舅已经到了,正在和刘学长喝茶,并唤他过去。

而上一瞬,林月贤还颇为高兴的说:“从京城到景安至少要走二十日,我还能在府学待半个多月!”

他没想到,小舅舅和家书是前后脚出发的。

林月贤的小舅舅今年二十一,是文家幼子,性子桀骜,林月贤幼时就怕这位小舅舅。

他丧气着一张脸往刘学长处走去。

下午的诗文课,林月贤没有上。

沈长林在做韵律诗时,分神想了想,或许,林大公子再也不会来上课了吧,也许,下课后回到斋室,他的所有行李也都收拾干净了。

“长林兄,玉寿兄!喂,我在这儿。”

但没想到,课后刚走出学堂,就见林月贤站在桂树下招手:“小舅听说你们对我颇为照顾,今夜在酒楼置备了席面,请各位赏光呢。”

“月贤兄客气了,我们是互相照顾嘛。”

话虽如此,约还是要赴的,不能辜负文穆的一番好意。

然而,文穆请小学子们吃席,不过是看在小外甥的面子上。

打心眼里,他瞧不上那些出生卑微的小童生。

文穆觉得,并非他嫌贫爱富,以出身论英雄,而是他接触了太多蝇营狗苟的小人,出身上层的碍于身份,总归有几分羞耻心,而那些底层人下限极低,为往上爬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