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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上青云(科举)(59)

作者: 长安墨色 阅读记录

“在沈玉寿的书箱里。”

沈玉寿急忙解释:“不可能,我甚至不知绍原兄买了这些东西,我绝没有拿。”

沈长林也为他作证:“今日我和玉寿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不可能是他。”

有同窗道:“你们是兄弟,你为他作证不算!”

贺青山凝神看着江绍原手上的东西:“绍原兄,可否给我看看。”

江绍原将东西递了过去,贺青山一边翻看,一边不忘为好兄弟作证:“今日我也一直和玉寿在一起,我也可以帮他作证。”

刚才和贺青山互怼的学子立即说:“你们三个好的穿一条裤子,你的话也不作数!”

“……”这下轮到贺青山无语了,但是在案件纠纷中,亲友回避,确实是符合常理的,因此他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翻看手中的物件。

沈长林沈玉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贺青山的话没错,物件不会长腿自己跑,江绍原的东西找不见,有可能是他自己记错了位置,但跑到沈玉寿的书箱里,那一定是人为的。

这时候,沈长林猛然想起当日慧能小师傅帮沈玉寿测字,说他会遇小人妨碍。

今日想来,真是准的不能再准,早知道,就问那萌和尚要个什么锦囊妙计,应对之法了。

沈长林清了清嗓子,为今之计,便只能发挥一下他前世的本领,他是学刑侦的,其中有一门科目是痕迹学,简而言之,便是一件事情只要发生,便会在过程中,过程前后产生痕迹,而他,需要找到这些痕迹,推理还原出真相,还沈玉寿一个清白。

“等等!”这时贺青山突然有了发现,“绍原兄,你买的这胭脂盒子摔破了。”

沈长林一喜,没想到希望这么快就出现了:“诸位同窗,这胭脂方才只有江源兄,青山兄碰过吧?胭脂盒是破的,如果其他人手上身上或物品上有胭脂的痕迹,是否证明那人也有嫌疑?”

诸学子想了想:“自是如此。”

失主江绍原也表示:“早上盒子还是好的,要破,也是在小偷手里破的。”

听到小偷二字,叶青文的嘴角很明显的抽搐一下:“为何说偷这般刺耳,万一是误会呢。”

“不告而拿者,就是偷窃,这有什么可误会的。”贺青山奇怪的看了舍友一眼,斩钉截铁道,“如果小偷不仅偷窃,还栽赃陷害,要罪加一等。”

叶青文吞了吞口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我再查一次,先看诸位衣裳上有无胭脂痕迹。”贺青山十分积极主动,他就喜欢管这些事情。

这次依旧从左边查起,轮到叶青文的时候,他突然一甩袖子就要走:“够了,还有什么可查的,赃物都找到了,还查?!”

说罢就往房里钻,顺势要关门,贺青山仗着体型优势抵住房门:“青文,发什么邪火?”

此刻,叶青文的脸已红透了,他不停的摸鼻子、咬嘴唇,小动作不断,在心理学上,一个人小动作越多,说明此刻越心虚,心里藏着事。

沈长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突然一把抓住他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这是什么?”

他穿的是深色棉袍,中衣却是浅色,因此手垂下时看不出端倪,但一抬手臂,中衣上赤红一片的胭脂痕迹,便无处遁形。

“你做什么!”叶青文慌张极了,拼命用力想将沈长林推开,好在贺青山眼疾手快,拦下了他的手。

“你躲什么,大家都看见了。”贺青山说着对江绍原道,“你快闻一闻,这是不是你那盒胭脂的味道。”

江绍原买的是景安城特产的一种胭脂,里面有几味独特的香料,他嗅了嗅:“味道一样。”

“我……”此刻叶青文的脑中闪过了无数个可辩解的理由,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明白,现在怎么辩解都晚了。

沈玉寿一直很镇定,清者自清,失望的是同窗栽赃:“青文兄,你是为何啊?”

怎么这样糊涂。

这事,要从那日叶青文冲到隔壁院子与小戏子们吵架说起。

他完败而归后,就一直记着那个伶牙俐齿的小戏子,府考结束后,叶青文在城里逛的时候,竟又再次遇见了她。

冤家相聚,自然要拌嘴,但吵着闹着,竟熟络起来,小戏子还带叶青文走戏院的后门,让他悄悄到里面来看戏,小戏子还没出师,不能做主角,只能演小姐身边的丫鬟,叶青文却看的如痴如醉,觉得她比主角亮眼。

死板的书生遇见毒舌小戏子,话本子一般的剧情,竟在身边发生了。

小戏子喜欢漂亮衣裳、首饰、脂粉,常和叶青文提起,她有多羡慕角儿,角儿有那么多的珠宝华服:“有朝一日,我也要成角,到那时候,我送票让你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来看戏!”

今日叶青文见院里人少,便起了歹心,傍晚出门赴约的时候,偷了江绍原的东西,结果没等他出门,江绍原就发现了,慌张中叶青文推开沈家兄弟的房门,将东西随手藏在沈玉寿的书箱中,因为慌乱,他还跌了一下,胭脂盒就是那时摔碎的,中衣袖口的胭脂痕迹,也是那时蹭上的。

“我没想诬陷沈玉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很想满足她的愿望。

叶青文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他哀求的看向江绍原:“绍原兄,我只是一时糊涂,胭脂我赔你一盒新的,原谅我一回,可好?”

说罢又看向沈长林沈玉寿还有贺青山,十分痛苦的说道:“我知我不该,我错了,我应该早早的站出来,承认东西是我拿的,这件事情,全是我一个人的过失,但是,求你们莫要宣扬出去,你们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

叶青文二十一岁,是甲班学子,平时待诸位同窗还算亲厚,见他痛哭反省,很多人都起了恻隐之心,并迁怒那个小戏子。

“倒也不全是叶青文的错,那个小戏子也太虚荣了。”

“叶青文也不容易,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也没造成严重后果嘛。”

沈长林深呼吸两口气,实在忍无可忍:“险些冤枉了我兄长的清白,这叫没有严重后果?什么叫严重,将人屈死才算吗?”

“再说,且不论小戏子虚荣与否,叶青文,她有要求或者诱导你偷东西吗?没有吧,我看,虚荣的是你!不自量力想满足她的愿望,没钱就偷,要被抓现行了就栽赃,现在被发现了又痛哭流涕,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你主动为之,你哭成这样,倒是我等的过失了?”

说着,又对各位同窗严肃道:“你们也不要慷他人之慨,失主是绍原兄,被冤者是我兄长,决定权在他们手里,你们有何权力说三道四,再说一句远话,诸位都是立志科考为官之人,这般糊涂和稀泥,将来也要做糊涂官不成?”

一番话振聋发聩,沈长林在他们中年级最小,但一直表现的很老成,也经常发表一些高深见解,因此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众同窗没有惊讶,反而有种醍醐灌顶之感,随后而来的是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