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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上青云(科举)(127)

作者: 长安墨色 阅读记录

姜大师轻笑,视若不见,吩咐童子分发纸笔,接着说道:“将我刚才口述之内容,写在纸上,越快越好,字越少越好。”

“什么?这是什么要求?”

“越快是多快,一天,一个时辰,还是一炷香?字少,又是多少字呢?”

大家有数不清的问题,姜大师一个不答,沈长林接过童子发下的纸笔,见姜大师走下讲堂,入了内室。

身边的人还在喧哗议论,沈长林扯了扯小兄的衣袖:“我们答题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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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大寒至

◎退出淮华书院◎

沈长林沈玉寿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 寻了个僻静角落,开始答题。

和他们一样清醒的,还有赵悲煦, 并将观望情况的文平宪也拉出人堆。

“姜大师的话已说得很清楚了,快快答题为妙。”

不一会, 很多人也看破了这一点,拿着纸笔纷纷寻位置答题,可这会儿, 能提笔写字的角落几乎全被人占据了, 为争地盘,人群中响起无数吵嚷声。

整个夫子殿闹哄哄,简直比菜市场还要拥挤聒噪。

而一墙之隔的厢房中,姜无戈点完香,啜饮着清茶,正透过木窗凝望院中雪色。

分发纸笔的小童进来,嘴里嘀咕着:“外头吵嚷不休的,他们简直没个读书人的样子了。”

姜无戈莞尔一笑, 回转身来。

这小童是他云游时从路旁救下的乞儿, 不通文墨, 未读诗书,今日倒议论起读书人的样子来了。

“读书人应是什么样子?”

小童捧着下巴想了片刻:“应是斯文有礼, 风度翩翩, 和和气气的, 像师傅您这样,便是读书人的典范。”

姜无戈淡笑摇头:“哪有那般简单, 利字当前, 人自会露出本性。”

小童眨了眨眼睛, 显然不很明白:“那他们也不需吵吵嚷嚷呀。”

正说着话,门外又响起一串脚步声,另一童子捧着宣纸疾步入内:“师傅,有人答完了。”

姜无戈看了一眼角落的燃香,一炷香时间未到。

他接过宣纸,上有一首草书写的诗。

“妖神怪力开鸿蒙,赤子炎黄立周公,雪泥白驹度日月,今朝乾秋定山河。”

姜无戈看完后,拿着诗稿向外走去,站到高台:“此诗作者,便是我姜无戈的关门弟子。”

一语惊醒诸位还在答题中的士子,他们有的刚写几字,有的甚至还没找好位置。

“姜大师,我等还未答完,可否通融半个时辰?”

“没错,先答完者一心图快,不一定是最优异的,请姜大师三思。”

姜无戈站在高台之上,睥睨环视众人,一袭青灰色道袍在寒风中猎猎飞舞,明明穿着布衣,身上的气势却比台下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强出十倍不止,他将手中的诗稿随手往人群中掷去。

诗稿借力翩翩飞舞,无数只手举起来,想抓住诗稿一睹为快。

姜无戈抛完诗稿,复又转身走下高台:“做此诗者,随我来。”

“长林,快去呀。”

沈玉寿用撞了撞沈长林的胳膊,他的眼神中一丝羡慕,但更多的是与有荣焉的自豪,和单纯的高兴。

“嗯。”沈长林觉得今日的际遇,简直似梦一场。

姜无戈是何等人物,连许先生、青空先生这样的大儒,也要尊姜无戈一声先生或大师,他若拜入姜大师坐下,日后……

咦,这辈分好像有些乱。

不过眼下不是胡思乱想之时,沈长林理了理衣裳,跟随姜无戈的脚步,走入内室。

彼时他的诗稿正被众士子争相传阅。

“短短二十八字,从开天辟地写到今日大乾雄立,大气磅礴,文采斐然,难怪能打动姜大师收其为弟子!佩服!”

“兄台此言差矣,虽此诗精妙,但给我等多些时间,未必不比他写的更好。”

千人千面,有真心叹服者,也有阴阳怪气说酸话的。

沈玉寿双手抱臂,斜目剜了那位醋意横生的士子一眼:“自不量力。”

一句话将那人说的面红耳赤。

赵悲煦大笑不已,很少见沈玉寿主动攻击人,倒有趣的很。

估计沈长林随姜大师去后,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他们便托人给沈长林留口信,三人先回家去。

再说沈长林,随姜大师入内后,他有几分紧张。

姜大师满身落拓,虽言行和善,却自带一抹迫人的气势,目光锐利的好像能一眼勘破人心。

“坐。”姜大师笑道。

沈长林规矩的坐下来,今日他穿着一身灰蓝的棉袍,是当日离开景安时,罗氏和钱氏赶制的,虽针脚细密用尽心思,但论技巧和做工,还是比不得华京城中各大成衣坊。

可就是这样简单甚朴的打扮,却仍掩盖不了少年人清雅如月的气质,他只要安静的端坐于侧,便足够吸引目光。

多好的仪表,多好的文采,多好的少年时光。

姜无戈望着少年干净清澈的眼眸,透过星光点点的瞳仁,好似望见了从前,谁又不是从这样灿若朝阳的年岁走来。

而今回望,却是遗憾颇多如愿甚少,到底意难平。

“请姜大师赐教。”沈长林拱手道。

姜无戈吩咐小童换上新的茶水,送来茶点。

此刻天色已晚,室内一片晦暗,姜无戈点燃灯烛,盘腿坐下:“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沈长林仔细回忆一番,颔首道:“恕学生无状,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您。”

姜无戈微笑:“情理之中,当日我见你时隔着一层纱帘,那紫檀木雕可还留着?”

紫檀木雕?那不是在平昌城参加淮华书阁的茶会时,胜者的彩头么。

沈长林明白了:“那日是大师您出题?学生愚钝,不曾认出,大师亲赐之物,自当谨慎保管,如今就放在学生的书桌上。”

姜无戈喝了一口茶,笑意未散:“我未露面,你自是认不出的,今后称我一声姜师傅便罢,不必称大师、先生、大儒。”

“是,学生知道了,姜师傅。”

经过一刻钟的相处,师徒二人颇为亲近,姜无戈气势迫人却和善有佳,沈长林谦虚好学却也不卑不亢。

蜡烛一截截往下燃烧着,不多时,就剩短短一截蜡头,童子上前换上新蜡。

“随我一同用饭吧。”姜无戈道。

他的膳食十分简单,只是一碗素面,许是顾惜沈长林尚在长身体,给他的那碗面中,多压了两枚荷包蛋,沈长林一哽,不由的想起家中日子,钱氏罗氏做饭时,也总单独给他和小兄添菜。

“快吃吧。”姜无戈温声道。

吃完面后,方正式说到拜师一事。

“入我门下为弟子,而今有一要求,便是退出淮华书院,并且今后不以淮华书院的弟子自居。”

沈长林不由的瞳孔一震,姜无戈不正是淮华书院的先生么,虽只是挂名,可也十多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