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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青(81)

那张单薄的毛毯上,此时搭了一件黑色大衣,男款。

她好奇起身,拿起那件外套,在闻到上面熟悉的沉香气息时,稍微愣了愣。

病床已经空了,估计是老师被护士带去做了检查。

林琅环顾一圈四周,什么都没瞧见。

等她从病房离开,拿出手机拨通裴清术的号码,走廊另一端,某个诊室内传出系统自带的铃声。

一前一后的两道声音,分别从前方和手机里传出。

轻散男声,带着温和笑意:“醒了?”

林琅抬眸,正好看见他推开了门出来。

那么冷的天气,他身上只穿了件线衫。

他放下手机,朝她走过来,抬手去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了。”

手却没有离开,而是微微曲起,在她额上轻弹了一下,“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林琅眨了眨眼,抬手去摸被他弹过的地方。

“疼啊?”他瞧见她的动作,挑唇。

“有点。”她说。

“疼就对了,不疼不长记性。”

她抱着他的衣服,将外套递还给他:“你的?”

他伸手接过:“嗯,看到你身上就盖了一张那么薄的毛毯,就脱下来给你搭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脸上的笑容微微停滞,很快就恢复那股风轻云淡来:“昨天来过医院,正好看到。”

联想到他一夜没有回复的消息,林琅顿时明了:“看到我和徐初阳了?”

他微抬下颚,唇边笑意逐渐消散。

林琅其实从刚才就发现,他虽然在笑,但眼底却是空白的,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

“住在这间病房的是我以前的高中老师,之前我带徐初阳去看望过她。这次老师病发,也是徐初阳帮忙办理的住院,但是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是昨天过来之后才看到他也在。”

林琅解释完之后,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我和你道歉。”

她是体验过的,知道这种近乎背叛的感觉有多恶心。

所以她不可能去成为这个始作俑者。

她的确不够勇敢,可既然决定接受另外一个人的爱。

就应该毫无保留的去爱他。

不然,她和从前的徐初阳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师去做检查了,待会等她回来了,我让她见见你。”

他听完她的解释,逐渐低下头来:“你这是在哄我?”

她这句话的作用,完全取决于他的情绪,所以:“你刚才是在闹别扭?”

他摇头,坦诚说出:“我在生气。”

和闹别扭无关,他早就过了闹别扭的年纪,并且他被迫早熟的人生中也没有闹别扭的机会。

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无疑是陌生的。

“气我和徐初阳?”

他语气无奈:“气我自己。”

他气他自己被养成这样一副性子来,时刻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镇定。

但他的牙关早就咬紧,往日清冽的眼底此时幽深如暗渊,周身寒意将同在一部电梯内的病人都侵袭。

回去之后,他一晚上没睡,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在客厅坐了一整晚。

直到清晨五点,他开车来到医院。

不能再等了,总得让徐初阳知道。

知道林琅和他在一起。

徐初阳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

如果让他在林琅和徐初阳中选一个的话。

毫无疑问,他不需要朋友。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裴可是心机钓系(

第四十二章

老师是被护士用轮椅推回来的, 精气神和昨天相比明显要好许多。

看见林琅了,她笑说原本还担心出去的时候会吵醒她,想不到她睡得还挺熟, 轮椅从她旁边推过她都没醒。

这话说完, 视线又落在裴清术身上。

她冲他点点头, 并不好奇他的身份, 也不疑惑这样一张生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林琅好奇看向他,后者同她解释:“给你搭衣服的时候, 老师是醒着的。”

老师听见,笑道:“这么快就跟着改口了?”

裴清术对待长辈始终有种礼貌的谦和,笑容也客套几分:“妇唱夫随。”

林琅听到这话,下意识抬眸。

裴清术恰好也正看着她, 于是四目相对。

将林琅的沉默理解为是在介意他擅自公开二人的关系,于是带着歉意一句:“好像说错话了。”

怎么说呢。

这种感觉很奇怪, 在别人面前被点头哈腰好声好气供着的人, 怎么到她跟前反而开始看她的眼色说话。

林琅那个时候还不太懂, 感情中最珍贵的, 就是尊重。

他尊重她的任何看法, 任何情绪,且优先以她的一切感受为重。

她摇了摇头, 觉得文字的力量还是太微弱, 决定用行动来回答他。

于是她主动去牵他的手, 然后走到老师跟前。

“昨天就想和您说了, 这是我男朋友。”

在说名字时, 她微微停住, 自我介绍还是应该让裴清术亲自来。

明明主动牵手的那个人是林琅, 最后掌控主动权的, 反而是裴清术。

像是不甘于只是掌心相碰的牵着,他改为十指紧扣:“您好,我叫裴清术,是小琅的男朋友。”

老师昨天还在遗憾,觉得初阳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林琅和他分手很可惜。

但又觉得年轻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一阵一阵儿的,到了尽头,再勉强结合,最后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

现下瞧见裴清术,心中又更加欢喜。

一看就是懂事的,脾气也好。

“好啊,长得一表人才,和我们小琅挺配。”

林琅没有在病房留太久,老师大病未愈,还得多些时间休息。

“你吃饭了吗?”

从病房离开后,林琅问他。

裴清术摇头,说昨天看病例,看到有些问题,所以今天特地过来医院问了医生有没有大碍。

听完他的话,林琅心一紧:“你生病了?”

他轻笑:“不是我,是我妈。普通的体检而已。”

听见不是他,林琅的心稍微松了松:“伯母还好吧?”

“没事,就是长期吃素,体内缺少维生素。”

确实没事,他那天回家后,在客厅枯坐一夜。

自小的严厉家教让他哪怕心中有妒火横烧,也不能像别人那样随意发泄。

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没有锁屏,始终停留在和林琅的对话界面。

他看着她发来的那句——在干嘛?

一看就是一整晚。

然后他像疯了一样,开始拆找病例,企图找出一丝需要医生亲自解答的困惑来。

最后终于让他找到。

虽然这个困惑,简单到他这个非医学专业的外行人也能一眼就看出。

林琅说自己前些天刚结了工资,今天她请客。

豪气发言结束,又突然想起先前听裴清术提起过,她给裴蔺上课的工资是裴清术出的。

所以,这算是拿着裴清术的钱,请裴清术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