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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传奇之重整河山待后生(出书版)(72)+外传

庄梦蝶的眼睛第一次离开天颜,然后捂着脑袋“哦”了一声眼前不是一个,是三个,而且是长得差不多的三个。或者说,加上怀里的天颜,是长得差不多的四个。一样的年轻俊美,一样的冷郁苍白,不同的是,他们的眼里烧着火,有着年轻特有的活力和生气。

庄梦蝶闭了闭眼睛,鼻息有点儿痛苦。那个寻觅良人的庄梦蝶又醒过来,而世子还没来得及出去。他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天颜身上:“你说……什么?”

“放了我妹妹!”天笑看着天颜,心疼得想杀人,“你要怎么样,冲我来!”

好像……确实是个更好的选择。

庄梦蝶已经没有精力再施展一次瞳术了,但他寻找了这么多年,忽然在最后关头看到更合适的,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兄弟三人的脸上逡巡开来。

“别看我弟弟!”天笑更怒,双手一左一右把天怒天荡护在身后,“我是老大,你爷爷的,要上也先上我!”他毕竟还年轻,喊得又窘迫又悲壮。

庄梦蝶失笑:“你这孩子真可爱。”

“你这种没有手足兄弟的懂个屁!”天笑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尖厉,“放开我妹妹啊”

“你真幸福。”庄梦蝶深深地看了天颜一眼,“去吧。”

他伸手一推天颜,天笑一把抱住:“死丫头!天颜!”

“哥……”天颜的眼神依旧迷茫,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也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美梦,但她总算是醒了。

天笑向后一推天颜,锵地拔出剑来。他们兄弟的默契是可怕的,不用一声招呼,三个人一起亮出家伙。他们已经气坏了,忘记了“兵不血刃”的规则天颜的蛮横跋扈是有道理的,随便哪个女孩子有三个强大的哥哥宠着,都会变得无法无天。

“不要杀他!”天颜惊叫一声,双臂向着天笑的剑刃就拦了过去。天笑哪里来得及收势,半空猛转身护住妹妹。天颜的身子撞在他后背上,剑刃已经切入他胸口。

天颜吓傻了,撕心裂肺地叫:“大哥”

天笑咬咬牙,一伸手把剑刃拔了出来,血如泉涌。他寒着脸,自己颤抖着点住止血的穴道,一个耳光抽在天颜脸上,“胡闹!”

天颜这才完全醒过来。她惊慌地四下看,见优门那些宫娥侍卫一拥而上,苏旷已经冲过去拦住了天怒的刀,天荡的长链锁在庄梦蝶的脖子上,苏旷抓着链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天荡才愤愤地甩手,将庄梦蝶的身子扔了出去。三个人在人群里左冲右突,既不敢下重手杀人,又不能任由他们围攻,只能一个个制住。

天笑第一次受这样的伤,止血的手法并不熟练。天颜按着他的伤口,大叫:“柳左使,快拿珊瑚红玉膏来!”

她一言既出,已知不妥,但是来不及了,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一个个正了神色,手按在兵刃上:“魔教?”

况年来连忙遮掩:“小老儿只是偶尔购得珊瑚红玉膏,以备不时之需,各位……”

柳衔杯扔给天颜一个小小瓷瓶,慢慢拔出怀中银剑:“大哥,算了。”他拱手持剑礼,“银沙教左使柳衔杯,携东海十六岛南海二十四岛总护法况年来,璇玑阁天工掌教圣女沈南枝,四方冰雪使者,海鹰双翼,四龙骑卫,十三血衣卫,奉教主法驾,见过各路英雄。”

沈南枝捅捅况年来:“我刚才封了个什么官儿?”

况年来压低声音:“这个……舍弟昔年是说书的。”

沈南枝回头看看,见大家都多少有点儿迷茫,但全数抱剑做出“嗯,那就是我呀,怕了吧?不要命的上来试试”的表情。她恍然大悟,也大为高兴地就任某某圣女一职,双足不丁不八一站,两手叉腰,眼睛恨不得看到天上去。

可怜苏旷打着打着,忽闻晴天霹雳,他回头,确定没有这么一大批高手杀上山,又默念了一遍刚才柳衔杯的顺口溜,人数都对,只多了一个教主,那应该就是区区在下我了……

他见远远近近一道道目光渐渐汇聚到自己身上,连委顿于地的庄梦蝶都大为吃惊,第一反应就是柳二叔啊柳衔杯,挖坟绝户踢寡妇门你毒啊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商量一声啊……然后明白过来,这里离山顶还远着呢,不拿虚名镇住人,恐怕半路上就得拐弯上黄泉路了。

可他又不是优门的人,教主也不是说演就能演的。于是,他索性摆出一副“呵呵呵呵,我倒要看看你们敢怎么样”的架势反正俺堂堂一代教主,难不成你们看两眼我就要说话?

此举果然有效。按说这等身份非要玉嶙峋或者丁桀出手才合适,自己一时冲动难免会被人当成立威祭器的牺牲。急切间,大家纷纷看向虞舜卿有点苍派掌门在此,自然应该由他出头。

虞舜卿脸色也有点儿发白,但他还是默默地走了出来:“教主果然深藏不露,不知来昆仑何干?”

“昆仑铸鼎,我自来问之。”苏旷怕他搬出大道理舌战,趁老人家说话慢,忙开口,“我银沙教众一路兵不血刃,依足规矩而行,怎么说也算给了诸位面子。”

“自古正邪不两立,昆仑玉掌门未必就看得上这个面子。”虞舜卿缓缓拔剑,“老朽不才,请教银沙绝学。”

“不敢当。”苏旷悠然提起长矛,松手。长矛自半空直坠而落,丈八矛身尽数没入雪里,只有矛尖还留在雪面上他这手功夫纯属投机取巧,适才说话时早已经力透雪层,长矛不过是落入半空之穴里。他上前一步,“虞掌门,咱们是文斗还是武斗?”

虞舜卿见魔教带着二十多个人就敢来砸场子,便知绝无易与之辈,但实在没想到这位年轻教主的武功高得如同妖术,于是随着话头就问:“文斗如何,武斗又如何?”

“文斗。”苏旷亮了亮手里的叶子,又道,“至于武斗,那就请各位来除魔卫道了。”

“老朽亦不愿坏了雪山规矩。”虞舜卿缓缓拔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松涛,我若战死,请你李师叔接掌点苍门户,告诉他,点苍虞舜卿,并未辱没侠道威名。”

他身后的年长弟子也拔剑:“二师弟,掌门旨意烦劳你传回山去。赵松涛得以领教教主绝学,幸甚。”

几个师弟互换眼色,齐齐拔剑:“请在场朋友做个见证,将我派虞掌门号令传回山去点苍七剑,全数在此。”

或许有人可以瞧不起侠义道的迂腐,但绝没有人敢嘲笑他们的血性。苏旷胸口一震,只想丁桀,若是我们走错了这步,当真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

他沉声道:“东海……老况,借剑一用。”

况年来赞一声好在场的魔教众人,只有他随身带的是洛阳城外铁匠铺里打的青钢剑。他随手一掷,苏旷接剑在手:“请。”

虞舜卿也不客气,起手便是七贤剑中的开门第一路“嵇中散义绝山涛平递书”。二十七斤的重剑无声无息,当胸递出。

点苍派渊源不若昆仑,威势不如丐帮,仅凭一套七贤剑法就可以独步天下,实在有它的道理。七贤剑闲澹疏散,偏以重剑驭之,看似竹林漫步,其实步步惊心,剑剑写意。剑式杂而不乱,剑意正本清心,师徒七人这一施展开来,苏旷只觉暗室内处处剑锋,千人中人人掣肘,手里一柄剑越来越重,几次欲破,却不得罅隙。他勉强折腰,闪过面前的锋芒,虞舜卿却剑势一变,铁桶合围般逼上来,正是七贤剑的第二路“阮步兵穷途末路抱柱哭”。

苏旷兵刃之中最擅长的本是单刀,专走凌厉狠悍一路,平生数百次大战小战,几乎都是杀开血路破出重围,往往最后倚仗的是自身血气之勇,常常胜而不知所以胜。这也不怪他,江湖道上斗勇耍横,大家用的全是杀招,谁敢留下后手?但此时机会太难得了,虞舜卿他们使的是一等一的剑法,又忌惮他的身份不敢逼杀,不知不觉间,已经暗合切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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