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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我来疼大官人(89)

作者: 尔曹 阅读记录

经过这一番波折苦痛,徐应悟亦有所觉悟,这一回,他不会再居高临下地求全责备,他要给西门庆很多很多的爱和肯定,以填补西门庆心里那个大大的空洞。于是他又把人抱住,贴耳道:“庆哥儿,你生就这般风流人物,性子又潇洒倜傥,我好爱你。得你倾顾,便是死也值了。”

徐应悟素来矜持庄重,没来由冒出这等肉麻情话,直令西门庆瞬间酥软了,望着他星眸惊闪,羽睫颤动,呆了半晌,才开口叫道:“徐应悟……”

“嗯?”徐应悟含笑应了一声,西门庆美目一弯,附耳道:“我鸡巴硬了。”

徐应悟在他肋间拧了一把,笑骂句“浪货”,转身跑了。西门庆只身伫立,叫徐徐春风吹了许久,脸上红热才褪。他背着手踱回书房里,趁着这点儿心气儿,把一干小厮都叫到跟前儿问话。

玳安儿领头在左首站立,西门庆不动声色道:“我有日子没到铺里去转,贲四、韩二几个,可还尽心?”玳安儿上前一步垂手应道:“铺上一切如常。爹瞧瞧账目?小的这就叫八大铺送来。”

“别拿多喽,我懒得细看,只把南边儿船上来的,拿我瞅瞅。去罢。”西门庆有气无力挥了挥手,玳安儿作了揖便去了。请船上的账,须得往临清码头上跑一趟,来回少说也得半日,西门庆特意打发他往远了去,为的是支走他之后的计较。

待那小厮远去,西门庆把茶碗一扣,横眉正色冲下头道:“得了,护着他的人走了,你们去把那没良心的混账忘八崽子,给我带来!”

底下众人相互使眼色面面相觑,老半天没人敢应。终是平安儿与张松早不对付,他便自告奋勇,站出来道:“爹有所不知,松哥儿几日不曾来家,人说他……同何千户大人打得火热,玳安哥早晚去叫了几趟,到底也没接回来……这会子他应当在衙门里公干,爹可要叫他回话?”

“你去叫他!”西门庆翻眼道,“何大人若阻拦,便说我身上不好,要见我儿!”平安儿连声答应,颠颠儿跑了。

看官听说,这西门庆欲查玳安儿,为何却叫人带张松?前文单说西门庆终日郁郁沉沉、内外不问,可他不聋不瞎,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干的甚么龌龊勾当,他嘴上不说,心里却雪亮,只是懒得过问罢了。玳安儿背地里是否捣鬼,枕边人张松自然清楚得很,这小妖儿吃不住刑罚,必定合盘托出。

玳安儿平素在下人中颇有威信,若直问他,人们难免替他遮掩、不敢直言;可张松原与他们一样,是奴仆出身,如今却飞上枝头成了主子,这些小人们无不暗地里妒忌憎恨他,西门庆拿他开刀,势必人人拍手称快,煽风点火。

再者,万一玳安儿并无不轨之举,平白无故怀疑侮辱他,恐令众人寒心,没有十足把握,西门庆不能擅动他;可张松与家人苟且一事却有目共睹,若平安儿所言不虚,他竟又与长官勾搭成奸,西门庆据此问他罚他,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果然,平安儿前脚儿走,底下人便七嘴八舌告起状来。这个说松哥儿不恭不敬,非要住东厢大姐儿上房里;那个说松哥儿不节不检,好好的缎子面儿衣裳,洗一水便不要了;他与玳安儿使的手脚,也都是他存心招引,“是他勾的玳安哥”。西门庆听得好气又好笑,心里头不耐烦起来,捱不住又想躺了。

第112章 叫那不孝子把我气的

平安儿到了衙门里,见张松正老老实实伏案誊写公文。他且怕吓跑了张松、看不成热闹,偏不提西门庆恼了要带他,倒客客气气叫声“松哥儿”道:“爹问你哩,说几日没见你了。玳安哥外头取账目去了,便使我来叫你。” 张松原就对这心狠手黑的妖怪常怀三分畏惧,如今做了亏心事,更是战战兢兢,一听西门庆叫他,唬的笔都抓不住,慌忙盖了文书,提袍跟着平安儿往回赶。

走来西门府宅内,平安儿引张松至书房,外屋却不见人影儿,原来西门庆心烦坐不住,又回里头炕上歪着去了。张松蹑手蹑脚挨到近前,见他眼没闭死,漏着条窄缝儿,慌的作揖叫爹不迭,请他吩咐。

西门庆翻眼瞅他,先不提正事,却问他:“近来读的甚么圣贤书?”张松道:“先生返乡祭祖去了,这几日不曾上书,只在官家干事。”

又问:“昨日人都往五原坟上祭扫,怎不见你?”张松擦汗道:“爹饶恕,早间往衙门里抄写,待要走时,却叫恁大的雨绊住,急得我……”

此时西门庆猛地坐起,张松吃惊扑通跪倒在地,半截话儿活活吓没了。西门庆冷笑道:“哥儿好不娇贵,敢是咱家怠慢了你,亏得有何老爹好心看顾,要不,可把你浇坏喽!”

张松暗叫“不好”,只道是哪个贼狗才嚼舌败坏他,闲话传得倒快,却又心虚嘴短,只垂头哆嗦着,半日不敢言语。西门庆募地大喝一声:“下作小娼妇!家里的小厮不够你浪,又摇着你那脏屁股上外头雌汉子!平白辱没我家门楣!来呀,叫两个会动刑的进来,与我捆起来着实打!”

说话间冲进来几个小厮,方才全不见人,原来都在外头躲着听觑。画童儿端来条凳,平安儿选了条大板子,几个人将张松扯了裤子,拿绷子绷在凳上,老实儿打了二十几板。起初他还嗷嗷讨饶,没几下便哭得满口浑沌,听不清叫的甚么了。西门庆见他皮开肉绽,鲜血顺腿淋漓,屋里血腥冲鼻,心里膈应得慌,抬手叫停道:“孽障,你可知错?”

张松叫泪呛得言语不能,呜呜咽咽老半天,终于开得了口,嘶声叫道:“哥,哥,疼煞我了!杀了我罢!”

西门庆听他叫“哥”,心里咯噔一下,思想起徐应悟一贯向着这小淫妇,明儿来见他挨了打,三不知恼了,可如何收场?又恨这贱人竟得徐应悟爱护,不禁窝火,攥了拳切齿道:“好,好!给我拖到柴房里关住喽!明儿你哥来,叫他问你的丑事!”

张松闻言如提冷水浇头一般,又羞又怕浑身无了脉息,呆怔着只淌眼泪,已哭不出声。棋童儿、来安儿夹着他两边腋窝儿,将他拖至柴房里,丢下便笑嘻嘻推搡着走了。

西门庆躺到半夜,想想不对,怕那贼囚儿身子不结实,万一死了,便叫两个小丫头取了油膏净水,往柴房里替他清创上药,自己又辗转一夜未合眼。

好容易捱到次日,天光大亮,西门庆刚迷糊儿有些睡意,屋里进来个人。

徐应悟轻手轻脚在他榻沿坐下,俯身想给他掖掖被,却被他一下搂住脖颈:“才来?我睁眼儿半天了!”

徐应悟道:“起来罢?才挖了几头嫩嫩的笋娃娃,叫灶上腌了给你开开胃。”

西门庆掀开被裹他进来,钻他怀里道:“有这工夫不如你陪我睡睡!害我又干熬一宿。”

“怎么的?想我想得要不得?”徐应悟刮他鼻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