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换我来疼大官人(45)

作者: 尔曹 阅读记录

腹内原就空空作响,几杯下肚徐应悟便头昏眼花,胃里烧腾起来。西门庆竟像有所感应,抬手招呼玳安儿近前,贴耳吩咐他叫灶上先下碗面给应二叔。徐应悟趁着说话间隙囫囵吃了些鸡鸭鱼肉,便强打精神开始敬酒。

先谢主人西门庆,西门庆笑眯眯叫他随意,自己满饮了一杯。

吴月娘跟着夫主也作亲热状,掩面吃下一杯后笑道:“应二哥不必伤感,好人家的女子有的是,赶明儿叫冯干娘、薛嫂子好好儿替你物色个可心的,指不定到过年便能吃上你喜酒喽!”

徐应悟不禁汗颜无语,只得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三言谢。

二房李娇儿生得肥胖敦实,一派富贵闲人的恬淡模样,徐应悟记起她是李桂姐的姨娘,原也是院里卖唱的粉头儿,是西门庆为磨吴月娘的性子,赌气娶回来的。这妇人出身商女,自然清醒懂事,书里西门庆去世后她很快另谋出路,又傍上另一富户张二官作了二房。徐应悟心知她与西门庆无甚真心实意,不过图一安稳出路,西门庆也早腻烦了她,自打娶进门来就没沾过几次身。因此徐应悟举杯浅抿一口,叫了声“二嫂子”,两人相互不罗嗦,这就过了。

敬到三房孟玉楼跟前儿,徐应悟才满上一杯,孟玉楼倒先以丝帕衬着、按住他手腕道:“应二叔,急酒吃不得,先饮碗汤垫垫。”说着纤纤素手执汤勺盛了一碗虫草鸡汤递来。徐应悟莫不感慨,什么叫高情商,什么叫聪明人!吴月娘削尖脑袋,也只能看出男人面上的工夫,这孟玉楼却能体察入微,急人所急,不怪古往今来的金学家,都对她另眼相看。书里她与吴月娘一同为西门庆守寡,德行无亏,后与李衙内两情相悦,改嫁后得了善终。

徐应悟记得,孟玉楼是书中最先看清西门庆为人的,两人初次见面时,她就表现得极其冷淡,从来也没真的“看上”这个浮浪子。与李娇儿一样,西门庆对于她来说,只是个归宿,只要尽早为她们找到“下家”,她两人倒不必在西门庆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四房孙雪娥原是西门庆原配夫人的婢女,如今在府里主不主、仆不仆的,地位尴尬。这会子她又急着去灶上安排,匆匆吃了半盏便擦手告退。徐应悟不消与她多言,看这四荤八素一桌菜色,便知她为人。那时徐应悟去灶上找她麻烦,叫她少做荤腥、多用蔬果,她立时怒了,骂骂咧咧对他冷嘲热讽,可转天早饭便改了惯常的做法。后来徐应悟再去督问,她总吊着个脸一言不发,却能默默从善如流。

书中写这孙雪娥擅作羹汤,调味甚美,只是为人蠢笨不善言辞,明明做得最多,却各处不讨好,成天得罪人。因着一句话惹怒了庞春梅,被西门庆毒打好几顿不说,西门庆死后她流落到庞春梅手下作奴仆,被她折磨发卖,下场凄惨。这人简直是孟玉楼的反面,有能力却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徐应悟认为她就该发挥天赋所长,好好做个厨子,对她而言,整日研究餐食菜色,比给人当老婆勾心斗角自在一万倍。徐应悟的蔬果农副产品产供销一条龙事业虽尚未起步,他却早已在心里为孙雪娥预备下西门大酒店行政主厨一职。

有一碗鸡汤打底,徐应悟胃里舒服了许多,他打起精神来到潘金莲面前,斟满一盏敬道:“五嫂大量,此前多有得罪,还请五嫂多多担待。”

西门庆众多女人里,徐应悟最瞧不上、也最怕的,就是这恶名昭著的荒淫毒妇潘六儿。方才一想到要与她同席,他就浑身发毛,还不知她要说出什么脏话来恶心他。

孰料潘金莲大大方方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竟还爽朗笑道:“应二叔说哪里话,既入得府来,便是自家姐……兄弟,往后还望应二叔常来走动,多多照拂,同咱们娘母几个……做个伴儿……”最后几个字笑得跑了调儿,接着又扶着李瓶儿肩头,掩面笑得花枝乱颤、两腿乱蹬。

吴月娘脸色一沉,半真半假责道:“六姐儿说得甚么怪话!当着汉子的面,你同谁‘作伴’?”西门庆则一脸怪笑,牙关滚动直盯着潘金莲不做声。徐应悟稍一咂摸,便品出这话中深意。孟玉楼也听出端倪,假意以袖擦嘴,弯眼笑了。

至此,席上众人懵的懵,懂的懂,一时间各怀鬼胎,各做计较。

第58章 尽早为我西门家开枝散叶

西门庆朝潘金莲一指,骂道:“怪小淫妇,人来便疯得没形儿了!仔细你的皮!”潘金莲又放声大笑,与他眼神缠斗数个来回,才终于消停。

徐应悟敬李瓶儿时见她肤色白中泛青,眼里神采全无,心中满是不忍,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得郑重道:“六嫂须得保重玉体,这酒我自饮了,您快请坐。”

西门庆放下筷接话道:“你们不知,应二哥如今学了岐黄之术,师从百惠堂惠老太医。应二哥,你与我这瓶姐儿瞧瞧,搭个脉?她近来日渐清减,人都脱了相。外头请的游医,不好叫他细看。”

这话说得亲近恳切,徐应悟不好推脱,便来到李瓶儿身前,恭敬作了个揖,起手为她切脉。

当然只是装模做样。跟着惠老先生学了一个来月,徐应悟最闹不明白的就是脉诊。他死也感觉不出脉象的所谓“涩”、“滑”、“浮”、“沉”有什么区别,就只会数数心率。

不过李瓶儿的病症,他确实知道。待数够八十下脉动,徐应悟撤手回到自己位上,委婉说道:“六嫂产后亏了身子,至今未能复元。此乃缠绵之症,药石无益,只能静息调养,避免房事过激。平日多食些猪肝、精肉,补补血。六嫂宽心,且要养些年头儿哩。”

李瓶儿闻言一怔,在座妇人无不吃惊纳罕。李瓶儿产后一年仍不时见红一事,连西门庆尚不知晓,这不学无术的应二花子,才学了两天半,便当真成了神医?

吴月娘见李瓶儿眼渐渐红了,怕她又哭起来场面难看,忙打圆场道:“上回陈婆子也道,瓶姐儿身子须得慢慢将养。只盼汉子怜惜体恤,姐儿几个和和气气才好。”这意思,一不叫西门庆上她房里办事,二不叫潘金莲作怪气她。话说得温和,却该点的都点到了,徐应悟不禁点头赞许。

书里何神医曾下过诊断,李瓶儿的血崩之症是因“精冲了血管”而起,说白了就是西门庆非要在经期与她同房,造成了急性盆腔感染。若真能令西门庆不再去她房里强乞,她说不定能多活几年。徐应悟想到此节,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来。

接着便轮到陈敬济与西门大姐。因是小辈,陈敬济未等徐应悟动作,便抢先起身自斟一杯,恭敬拱手叫了声“应二爹”,喝了个干净。西门庆拍腿叫好,西门大姐也有样学样,敬罢浅吃了半盏。

一圈喝完,徐应悟大松一口气,刚坐下提起筷子,就听吴月娘又开口道:“如今大事已结,大姐儿也已成人,你两个便可安安心心过日子,尽早为我西门家开枝散叶才是。”西门大姐闻言粉面含羞,低头不语,陈敬济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