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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我来疼大官人(108)

作者: 尔曹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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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庆看人,“准”到离谱。

庆庆:无他,看脸耳。

第135章 霎那间又夺一命

玳安儿眼睁睁看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一瞬间干枯凝固,忽觉万分不舍,慌忙摇晃着他,连声呼叫“陈三郎”,却无法阻止他单薄的身躯缓缓从肩头滑落。

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令玳安儿震惊无比,慌了手脚。明明是骗他的,明明并未对他动心,明明……不成,他不能死!才抛却成见、待要与他坦陈相交,应承他的事还未来得及办到一件,甚至都未曾……玳安儿用力吻住陈敬济依旧滚烫的嘴唇,却只噙得两片死肉,已无半点回应。“我不嫌你,我不嫌你!陈三郎!你醒来!你醒来……”

他如梦方醒,惊觉眼前这张曾令他鄙夷憎恶的脸,其实生得眉清目秀,温柔可人。巨大的懊恼与不甘将他吞没,玳安儿悔恨得放声大哭。那些说来骗人的做作情话,要是真的该多好。他们原本可以成为彼此的救赎和依靠,若能从这臭屎窝子里逃出生天,他们总还有机会,真的爱上。玳安儿抱着他舍不得放下,直到怀中余温一点点散尽,他的身体彻底冰凉僵硬。

天色渐暗,玳安儿怕夜里野兽偷袭、毁坏他身骨,便使破瓦片挖出个浅坟,将陈敬济草草葬了。

陈敬济说,西门府是他家。这话没错,玳安儿是家生子,父母都是西门府的老人儿,他的确生于斯、长于斯。十岁那年父母先后染病去世,他便来到西门庆房里奉茶叠被,此后一直在他身边儿伺候。

西门庆骄矜任性,自来脾气不好,又爱动手,玳安儿老早叫他打疲了,自然不会因此记恨他。是待书童儿进门后,玳安儿对他起了心思,西门庆却收用了他,这才令玳安儿心怀妒恨,由此生出许多不忿来。

可凭良心说,西门庆待玳安儿其实不赖。见玳安儿机灵懂事又勤劳肯干,他便时时带在身边儿教养,十二三岁便叫他跟着巡铺查账,生意上的事从不背着他、防着他,真真是当自家孩子栽培大的。

从前他看西门庆是恶,只因他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恶。这伙贼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冠冕旗号,实际干的全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勾当;他们口口声声叫嚷“世道不公”,可这水泊梁山,才是天下最不公、最不讲理的地方。即便西门庆发火打死了他,他也不能眼看着他家被这群肮脏卑鄙的臭强盗毁了。再有,害死陈敬济的畜生几个,玳安儿牙关咬紧暗暗发愿,早晚教他们死在我手里。

想明白这些,玳安儿已有了主意。不必再顾着陈敬济首尾,他便可放开手脚,豁出命去也要逃回西门府报信。于是他又回到瓦棚寨臭熏熏的贼窝里,足足睡了一宿,心里合计好了脱身之法。

次日午前放饭时,瓦棚里少不得又是一阵拼抢。玳安儿因着心中有气,下手十分狠辣,身上吃了三拳五脚,竟觉不出疼也似的,越打越凶。人都道为几口吃食,惹这发疯不要命的忒不上算,便由着他连塞带抓,一连抢下去四五个饼子,噎得直瞪眼儿。

饱餐后他避着人来到岛东面鸭嘴滩,寻一处大石藏身静候。为防叫花子们逃跑,岛四周不许停靠船只,可倘若头领们欲下山、或要与外头沟通,总得有法子招来船只才是。玳安儿记得,那日下山劫掠归来是走东面上的山,东边儿一条大道直通山顶聚义厅,想来大头领居东。他蹲守于此,早晚能等来船。

果不其然,到了下晚时分,打山顶大道上下来个穿石灰短打、扎黑头巾的小喽啰。他行至水边栈道尽头,高高拽起弓,超空里放了一枝响箭,完后便背手探着下巴,遥望远处水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玳安儿果断抓起脚边早预备好的趁手石块,蹑手蹑脚摸到那人背后。那喽罗惊觉身后有人,愕然转身,却来不及反应,额颞便重重吃了一下。此处乃人身上顶顶要命的“经外奇穴”,一击之下,血未及流出,人便已没了。

玳安儿连上脱下衣衫裤袜,与那人身上穿着掉了个个儿,然后又砸烂那人面庞、在裤裆里塞几块石,推下水沉了。

此时天边儿将将出现船影儿,玳安儿急忙深深喘息定神,也依样儿伫立水边,翘首以盼,背在身后的手里,仍捏着那块精挑细选来的带血石头。

不多时,哨船靠岸,船夫虚眼打量玳安儿,使切口问了一句。玳安儿自然答不上来,便假意听得不真,侧耳“嗯?”的一声,一脚迈上船去。那船夫眼一瞪,正待要骂,玳安儿挥手就是一下,将将砸中他额角死穴,霎那间又夺一命。

船夫翻下水里,玳安儿发狂摇橹,小船儿划破夜幕,飞也似的往对岸驶去。

话说回头,西门庆认出地下跪的是玳安儿,当下便飞起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口里“畜生”、“贼狗才”叫骂连连。徐应悟急忙拦腰抱着他直往后拖,却听张松跺脚嚷道:“你听他说!他是来报讯救你的!”西门庆被徐应悟牢牢箍在怀里,死挣不脱。

玳安儿便将他在梁山水泊所见所闻,拣要紧的叙述一遍,最后磕头哭道:“爹,我知错了,你打我骂我,一刀攮死了我,我一下不躲。现如今贼人欲发兵来犯,须得着力应对才是!”

徐应悟闻讯如被冷水浇头,浑身粟粒暴起。武松上梁山一段,正值梁山兵强马壮、如日中天之时。以宋江为首的领导班子已然确立,梁山水军、步军、马军齐备,周边州县官军却尚未引起重视。此时梁山攻打清河,清河绝无生机。

第136章 嘱咐他再别回来了

西门庆待要发作,却见徐应悟其色凛然若临百仞之渊,便强压下火,手指张松骂道:“不是你这贱人使的好手段?贼打进来,多少条人命只在你手上!”唬的张松胸口起伏,哽咽难言。

西门庆又道:“还不快快与我修书往大名府搬兵来救?荆南岗才升了东南统制,手下几百镖骑可堪大用,你若说不动他,自去挂城门楼子上罢!”张松抬胳膊抹眼泪,转身飞跑去办事不提。

玳安儿嗐声叹道:“只怕远水难救近火!梁山泊距此只一日水程,武松一旦上山,贼寇朝发夕至,便是神仙也难救……”西门庆趁徐应悟凝神思索,挣脱他怀抱,揪住玳安儿劈头便是一顿老拳,骂道:“贼狗才!你倒明白!我叫你跑!我叫你报丧!打死你!”玳安儿抱头只是讨饶,当真不躲。

“行了!”徐应悟喝道,“知道事情紧迫,还不赶快想辙?你打死他又有何用?”西门庆方才罢手,喘着粗气眦目瞪着玳安儿。玳安儿道:“爹,快跑罢!那都是些太岁、夜叉,吃人嚼骨的人面畜生,碰上了断无活路!趁早收拾了家私,带上几位娘,先往乡下、庄上躲躲……”

“不成。”徐应悟打断他道:“你也说了,那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杀进城来、寻不着你爹、捞不着油水,岂会善罢甘休?这一城百姓,活该替你们去死怎的?再者,你拖家带口的,能跑出多远?半路叫人截了,连个遮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