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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大人他总在织绿帽子(45)

作者: 阿匪 阅读记录

边洲头也不回:“边洲只听主子的话,边洲只有两个主子,一个是王爷,另一个是王妃。”

我真想再卸边洲一次胳膊,可没他帮忙我根本下不去这马车,只得忍辱负重,咬牙道:“我是……王妃,行了吧?还不停车!”

边洲终于把马车勒停了,却不马上将用于轮椅下车的木板放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拿一支炭笔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王妃今日首次……自称王妃。”

我:“……”

“记这个做什么?”我不耐烦地皱起眉。

“记好了,拿回去给王爷看看,让王爷高兴高兴。”边洲嘴角翘着,小心地把本子塞回怀里,放下木板将我推下马车去。

我两指抵着太阳穴,感到里面隐隐作痛:“我自己逛逛,你回去吧。”

边洲:“大人肩伤还没恢复,自己如何推得动这轮椅,卑职不能回去。”

他若是跟着我,绝不会让我进宫的,我加重了语气:“我说让你回去,听不懂话?”

边洲站在我身旁不动,我自己转动木轮往旁边移了两圈,他也跟过来两步。

我:“刚才不是认了我是主子?还是非得要雁长飞亲自来使唤你才行?”

边洲油盐不进,像座石雕似的站着,一个坐轮椅的残废和一个脏兮兮的卷毛在街上显眼极了,不停惹来行人注目。

两人僵持了一阵,边洲没累,我先累了,心想要不算了,似乎从瀚王府里出来之后想见他的那种冲动也莫名其妙变淡了。

我望着皇宫的方向长叹一口气,正要开口说回府,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直奔我身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我的轮椅边。

一副急得要哭的表情道:“卢大人!公主吩咐小的来给你传消息,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找您让您赶紧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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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洲被安置在前院等我,小厮推着我一路往里到了后边的花园里,董婵正坐在点了灯笼的廊下用手帕抹眼泪,青霭拿着一碟点心哄着她。

“出什么事了?”我被小厮推着,木轮滚动向她俩靠近。

董婵已是泣不成声,两只眼睛成了核桃,一边抽泣一边告诉我,董君白要和越方联姻,将董婵嫁给越方国君。

那越方的国君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听完我叹了口气,董婵享受了大魏唯一的公主的尊荣,却难逃为大魏联姻的命运。

“枫哥……你能去劝劝皇兄吗?”董婵红着眼看向我。

青霭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公主,上次我哥替你去求情,结果就是他自己嫁给了瀚王,而且他现在都这样了,也不能再嫁一次越方国君,再说,瀚王也不会答应……”

董婵到底是公主,青霭这样说话很不妥,我沉下声音:“青霭。”

董婵忽然激动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青霭,我和你相识多年,你就这么想我?难道你兄妹二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嫁去越方那蛮荒之地?都有了伴就不管我了?董君白不可能会把枫哥嫁两次,他虽然是疯子,但还没有这么疯……”

青霭捂住了董婵的嘴,担忧道:“公主!”

眼泪从青霭指缝里渗出来,董婵逐渐平静了,两眼光芒也随之渐渐暗淡下去。

半晌,青霭松开她,低着头不说话,董婵也静了,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掉,气氛一时僵硬起来。

董婵最终道:“算了枫哥,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我想了一会儿,道:“我今日本就是要进宫去的,等见了皇上,我和他说。”

青霭推着我从侧门离开的公主府。

我回忆着刚才董婵说过的话,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忽然脑子里有光一闪,想出来了,转头问青霭:“方才公主说都有了伴是什么意思?”

青霭视线闪避,小声道:“她是说卢宅里那些张闻给找的丫鬟和婆子,从前咱们家里不是只有我们俩吗?现在虽然你不在家里了,我也有人陪着。”

我察觉出来了,冷下脸:“你没说实话。”

青霭神情有片刻犹豫挣扎,最后道:“是实话,哥,你别老疑神疑鬼的担心我,先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她在撒谎。

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一手带大的卢青蔼也会对我说谎话了,而现在的我拿她没有办法。

“我残废了,管不了你了。”我自己转动木轮碾着石板路朝前去。

青霭不答话,从后面追上来推我轮椅,这时公主府里前门转过来个络腮胡卷毛汉子,在街上寻了两眼,视线落在我身上后立即跑了过来,正是边洲。

“我来推吧,青霭小姐。”边洲气喘吁吁地从青霭手里接过轮椅。

青霭红着眼,两手攥着跟在后面,我一看她这样子心就软了两份,无奈道:“回去吧青霭,找公主借两个可靠的护卫送你回家,大晚上少在街上抛头露面。”

青霭嘴唇动了动,有话要说的样子,却欲言又止,转身朝公主府走回去。

转身的瞬间,我看见她眼角滑出两行眼泪。

“边洲,你去盯着我妹,看她从公主府出来后是不是直接回家。”我吩咐道。

边洲想也不想就道:“我得盯着你。”

我再一次感到疲惫,叹了口气:“推我去皇宫。”

边洲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但这次没说什么,直接推我过去了。

行到宫门前,值守的内官进去传话,再递回来的消息却是董君白正在忙,没空见我。

朱红宫门充满威严,里头是重重宫墙,深深地将帝王护在里面,宫门外副千户坐在轮椅上,他既嫁了人,又拿不了刀了。

“可以回府了吗,王妃。”边洲忽然在旁边冷冰冰地出声。

我回过神,感觉到手心发疼,继而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罢了,他也许是真的正在忙,皇帝岂是那么容易当的?等他不忙了,自会来找我。

“那回去吧。”我道。

等快回到瀚王府临着的那条街,遥遥看见瀚王府大门檐下挂着写有“瀚”字的灯笼时,我又改了主意,让边洲推我去灵净寺。

边洲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腌臜地方属下可不敢送王妃过去。”

我听边洲这话有深意,稍一想,便明白了,雁长飞既然知道我和董君白不清不楚,自然是调查过,有耳目把看见的听到的告诉他。他们知道我和董君白在灵净寺幽会。

我也懒得掩饰,只道:“你方才不是听见那内官说的了,皇上在宫里忙,我只是去那儿散散心。”

言下之意很直白,我并非要去与董君白私会。

边洲沉思片刻,调转了轮椅的方向。

才是初秋,刚入夜山上就冷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落下许多枯叶来。这时辰也没有香客上山了,山上十分冷清,只能透过黢黑的树林遥遥看见寺里的几点灯火。

等上了那处平坦的悬崖,我说想一个人待会儿,让边洲留在原地等我,将灯笼斜插在轮椅椅背上独自转动木轮慢慢朝我和董君白常见面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