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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里泊岸(4)

作者: 珩一笑 阅读记录

孟水意耸耸肩。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和路漫的真正关系,听她叫路漫“妈”,他们自然以为路漫是她亲妈。

事实上,路漫也可称一个称职的“母亲”。

下午放学,三人结伴去高宴家的茶楼自习。

“清澜阁”取自高宴父母名字,共三楼,二楼有间小包厢,是专门留给他们的。

他们来过几次,茶楼的工作人员都熟悉孟水意和苏蓓蓓了,送来几份茶点,权当晚餐。

之后,就没人来打扰。

有两个人盯着,苏蓓蓓专心得多,不玩手机,也不涂涂画画了,碰到不会写的题,主动去问他们。

文综选择题,她有一半是靠感觉。但不得不说,她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写法,有时还真行。

可她数学的基础太差,有的题要讲得很细致,她才弄得明白。

比之高宴的讲法,她更喜欢孟水意的,简单清晰,实打实的,没有取巧的小技巧,符合她的水平。

苏蓓蓓觉得,她能回答厕所里那几个女生的疑问了。

孟水意或许脑子没高宴灵活,但她够踏实,够认真,考场上丢粗心的分就少。高宴就吃亏在这方面。

苏蓓蓓经常羡慕孟水意,她漂亮、大方、聪明、懂事,性子又沉稳,做事很少出差错,讨所有老师的喜欢。

若说他们班,最受女生欢迎的人是谁,不是高宴,其实是孟水意。

但孟水意说:“不用羡慕我,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我还羡慕你呢。”

苏蓓蓓却不知道她有什么可羡慕的,长相一般,脑子一般,家庭也不过是小康,

孟水意没有解释。

换作别人,大概会觉得她不把自己当朋友,苏蓓蓓很想得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她不想说就算了。

所以,苏蓓蓓至今不知道,落在她身上的“雪”是什么。

他们学到十点茶楼快打烊。

苏蓓蓓伸了个懒腰,长叹:“写了两套卷子,真酸爽。”

孟水意说:“多写几天,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高宴感慨:“还是当艺术生好,分数线那么低,随随便便就上了。”

苏蓓蓓不服:“集训从早到晚画画,手都要抽筋了,这里,这里,”她比划了颈椎、手腕几个地方,“都得贴药膏,你去试试。”

高宴送她们出茶楼,说:“到家发个消息。”

他们有个小群,最近新改名为“社会主义新时代学习小组”,高考前不改名的那种。

苏蓓蓓打车,孟水意骑上她那辆老二八,朝他们挥手。

晚上马路车辆少,她还是贴着路边,以慢慢悠悠的速度地远去。灯影重重,纤细的背影,显得愈发伶仃。

作者有话说: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刘亮程《寒风吹彻》

ps:本文纯bg,高宴的人设为剧情服务,没有他的感情线。

第三章

◎再见晚安◎

夜风寒凉似冰刀,孟水意把校服外套一拉到顶,遮住下巴、嘴唇,好歹能抵挡一些。

头发束在脑后,一把高马尾,偶有一撮碎发掉入衣领内,微痒。

孟水意腾不出手来,任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终于到楼下,她理了理头上碎发。

楼道的声控灯随着她脚步声的接近,渐次亮起。

离三楼还剩几个台阶时,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下来,两人面对面地迎上。

孟水意看见他,一愣:“小舅?”

不甚亮敞的空间里,因为居高临下的缘故,他的脸蒙上一层阴影,五官失了雕刻般的立体感,看着反而更容易亲近了。

“嗯,这么晚才放学?”柏舟感冒似乎好些了,嗓音没有了那种沙哑的低沉,清朗了不少。

“在和同学一起学习。”

他手里的袋子,正是她早上看到的那几袋垃圾。

想到他给的钱,孟水意觉得可以帮他做点事,“小舅,你要是没空的话,可以把垃圾放门口,早上我去上学顺便带下去。”

“你现在是高……”

“高三。”她回答得很快。

“你好好学习,用不着你。”

一番好话,偏生由他说出来,带着冷意,恰似这春夜的温度。

柏舟迈步下楼,与她擦肩而过——实际上,他刻意避开了,没有产生任何肢体接触。

孟水意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他身形挺拔,脊背没丝毫弯曲,这样的人,或许生来就有几分骨气。

他和高宴之流的高中男生完全不同,他长相凌厉深邃,气质却内敛沉郁。

她定定地注视几秒,接着,他拐了个弯,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内,只有一道道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着。

稳而有力,不疾不徐。

回到家,路漫斜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听到孟水意回来的动静,便说:“桌上有洗好的草莓。”

白瓷的碗中,草莓个大饱满,如红油透亮的玛瑙,咬一口,汁水充沛,果肉细腻滑溜。

这种品质的草莓贵,孟水意捧着碗慢慢吃,路漫说:“冰箱里还有。”

“你买的?”

“别人送了一箱,吃不完也会烂掉,尽管吃吧。”路漫撕掉面膜,起身,趿上拖鞋回房,“吃完早点睡。”

孟水意“哦”了声。

孟水意吃完草莓,清水洗碗,依旧没听到隔壁传来关门声。

一整天没出门,是在打扫卫生?垃圾箱也就十几米的距离,还没回来?

她胡乱想着,去洗漱睡觉了。

之前有次开家长会,陈容拿孟水意做全班表率,有家长问她,学习好的诀窍是什么。

她思忖片刻,说:“充分利用白天的时间,保持良好的睡眠。”

家长笑笑,不以为然,以为她小气,不愿意分享。

可事实确如她所说。

孟水意从不会做挑灯夜读,学到三更半夜的事。但她白天的高效率,也非常人能及的。

丢完垃圾,柏舟没有立即折返。

这里不是繁华之地,这个时间点,还在营业的店铺寥寥无几,他走出十几分钟,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他拿了几袋食物、一罐咖啡,走到柜台结账,又要了包烟。

店员扫码计价时,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转动,看向外面的融融夜色。眼底的暗色,比之更为幽深。

“您好,一共五十一块五毛。”

店员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来往的形形色色的顾客中,他的皮囊是上乘,却难免叫人多想,他是不是从事某种熬夜的工作,或者失眠严重,才需要半夜买这些。

柏舟把找回的零钱随手揣进兜里,在门口拆开烟的塑料薄膜,抽出一支,两唇夹住,伸手点燃。

火苗窜起,舔舐着烟草,薄烟弥散开,他的眼瞳藏匿其后,变得更朦胧。

他深深吸了口,烟雾从鼻孔间呼出,尼古丁顺着经脉,刺激着头脑。

路面有短暂的几秒的空荡,没有路人、车辆。

积了一截的烟灰,被风一吹,落在地上,又很快消隐成一道灰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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