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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里泊岸(25)

作者: 珩一笑 阅读记录

在公共场所写生就是这样,偶尔还会有搭话、指点的。她自岿然不动,专注画自己的。

40×40的画布,快到中午,苏蓓蓓终于画完。

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还需要修改,但得等这一层干后。

苏蓓蓓说:“小舅,可以先放你那儿吗?有机会我再画完,送给水意。”

柏舟无可无不可,他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请你们吃饭吧,水意,问问你妈,要不要一起?”

孟水意给路漫打了个电话,她才醒不久,吃了点饼干垫肚子,搞了卫生,正好能出门。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会想到《鬼怪》里那句“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全都很耀眼,因为天气好,因为天气好不好,因为天气刚刚好。每一天,都很美好”。

其实没有彼此,他们也会过得很好,一个有野心,一个有恒心,但因为遇到对方,人生会更完整美好。我想写的就是这么个故事,没有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就是两个人慢慢走到一起。嗯。

新年快乐哦,撒一点糖~@泡@沫

第十七章

◎春色撩人◎

午餐是孟水意挑的火锅,她觉得,既不会让小舅破费,也能吃得热闹。

四个人有三个女性,没点太多肉类,吃到最后也还有剩。

路漫替苏蓓蓓拦了辆计程车,嘱咐她到家后给孟水意报平安。

说来世界真是小,苏蓓蓓的小阿姨和路漫是同事,在两个女孩认识前,便与她提过苏蓓蓓。苏蓓蓓嘴甜会说话,路漫还挺喜欢她的。

而后,他们三人一起走。

柏舟坐副驾,路漫对柏舟说:“今天看你气色都好多了,脸上有气血了。”

“是吗?”

“不要天天关在屋子里,昼伏夜出的,多出来走走。”

孟水意附和道:“对。”

柏舟看了眼后视镜,和她对上视线,一触即分,他又直视前方道路,曼声道:“知道了。”

孟水意上楼比下楼轻松,只是稍微慢了点。

路漫接了个电话,没等她,先上去了。

柏舟缀在后面,跟着她不疾不徐地爬楼梯,耐心好得出奇。

孟水意扭头问他:“小舅,想去天台看看吗?”

“天台?”

她抬手向上一指,扬唇一笑,“就楼顶。”

旧时教导女子,淑女笑不露齿,孟水意不刻意遵守这个规则,唇间的贝齿明晃晃的,有点傻气。

柏舟浅声应:“好。”

天台的铁门锈迹斑斑,用一根铁链栓着,年深日久,铁链被拽松了,有道很大的间隙。

孟水意蹲低身,她骨架小,轻松从下面钻过去。

这种事,显然不是他会做的。

柏舟用力地拽了下门,铁链哗啦响,还簌簌掉下一层灰,对她挑了下眉,“你确定?”

孟水意没考虑过能否容纳一个成年男性,她纠结片刻,放弃:“那算了吧。”

柏舟没作声,手臂抻住门,他是硬挤过去的,衣服都蹭了暗黄锈迹。

她帮他拍了拍衣服背后,歉疚道:“不好意思啊小舅。”

他越来越无法再像起初那般拒绝她,逛公园是,上天台也是。

如果她索求一些更过分的,也许他依然会纵容。

但是她不会。

孟水意是个知进退的女孩子,她在开口前,就会去掉太过为难对方的选项。她的进,润物无声,一点点化解对方的坚硬壁垒。

对她,柏舟自始至终就没竖起过防备,终有一日,他会彻底败下阵。

他扫了眼天台,一望平坦,久未清理,积留的垃圾日晒雨淋的,失了原本的颜色和形状,脏污不堪。

“你常来?”

这么轻车熟路的。

“嗯,上楼比下楼快,有时上来吹风。”楼矮,统共只有六楼,她走到边缘,向下一指,“之前就是在这里看到你的。”

天台宽阔,没有阻挡,风大了起来。

周遭鳞次栉比,再远一点,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现代大厦,玻璃墙折射的光使其像海市蜃楼一样迷幻。

渐渐地,风将云吹得飘过来,遮住日光。

孟水意两臂向后搭,靠着护栏,下面是水泥墙,墙脚长了青苔,上面的铁栏也锈了,还算稳固。

她看着柏舟,说:“小舅,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哦,分享给你,我妈都不知道我会来这儿的。你要是心情不好,也可以来。”

她一派天真孩提般的口气。

他走过去,和她肩并肩地站着,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

“我没有心情不好。”

“那小舅心情好吗?”孟水意脚尖点着地,脚踝隐隐的痛感,会让她更清醒。

“为什么这么问?”

她张了张口,半晌,才说:“你会怪我多嘴吗?”

相识至今,柏舟对她了解愈多,愈会发觉,这个女孩子多明媚温软。

她吸收天地灵气,独立长大,没半点阴暗。

哪怕只是和她相对而立,也会让他觉得,他像蛰伏在黑夜里的兽,面目狰狞,满口獠牙。

他没有烟瘾,只解压时抽,这一刻,突然手痒,想抽一支。

柏舟将她的鬓发往耳后勾,“不怪,你说。”

“从你来这里,你就几乎天天窝在家里画画,晚上才出来扔垃圾,总像失眠,精神不好。”

但矛盾的是,他又喜用鲜亮的色彩。

“是,我这两年睡眠一直不佳,我妈去世后就更严重了。”

睡眠质量对平时的心情影响极大,晚上那么糟糕,白天怎么开心得起来?

她微微皱鼻,关心道:“没看过医生吗?”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心病需自医,再怎么看医生,也是起辅助作用。

他拍拍她的头顶,安慰般地笑笑,“会好起来的。”

似指自己,也似在暗指其他事情。

孟水意想到莱昂回答玛蒂尔达的那句“总是如此”,她有些迷茫地问:“小舅,高考完,真的会变好吗?”

百日誓师大会上,校长站在主席台,慷慨激昂,唾沫纷飞,说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高考。六月八号结束,他们将迎来崭新的曼妙多姿的人生。

是这样吗?

柏舟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任何一件事,彻底改变你的人生走向。”他转过身,看着楼下,“除非你现在跳下去,那么,game over。”

少女愁苦瞬间消失,孟水意“噗”地笑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所以,人活一生,不要太较真,是吗?”

“不,你要跟命运较,跟自己较,非要较个高低输赢来。不然你怎么知道,你生命的极限在哪里?千万种活法,不外乎三种结局,赢得辉煌,输得狼狈,不输不赢,平庸到死。你想选哪一种?”

直至睡觉前,孟水意都在回想柏舟在天台说的那一番话。

在油画上,柏舟做的是极致的,他是为了他自己。

那她呢?

她努力学习拿第一,为了成为路漫的骄傲,而不是负担;她想就读祁州的大学,也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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