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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95)

沉鱼没再多留他们,只让小二给他们带了不少酒菜,那两个军士自是感激不已。

卫铮在沉鱼身边坐下来,道:“阿月素来孩子气,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沉鱼浅浅一笑,看了面前站着的卫兮月一眼, 只见她正抽泣着, 两个眼圈红扑扑的,连鼻子尖都隐隐泛着红色。

她见沉鱼看着自己,委屈道:“明明是姜二娘子惹了我, 铮哥哥为何反倒说我孩子气?”

卫铮嗤笑一声, 道:“还说不是孩子气,话还没说几句呢,人倒先急哭了。”

卫兮月听他这样说自己, 越发委屈起来,她这次不敢哭了, 只紧紧绷着唇, 肩膀微微耸动着。

卫晟无奈的看着她,想出言安慰, 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鱼优哉游哉的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卫铮,道:“我自然不会生她的气。你当她妹妹一般, 我也是一样。再者说, 你我之间的事, 并不是旁人阴阳怪气的说几句话便能挑拨了的。”

卫铮唇角噙着笑, 道:“哦?阿月她说什么了?”

沉鱼道:“也没什么,左不过是说些你与他之间的深情厚谊,好让我心生嫌隙、自惭形秽,然后……知难而退。”

卫兮月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抢白道:“姜二娘子这样,难道不是阴阳怪气吗?”

沉鱼笑笑,道:“我是就事论事。再者说,卫铮就在这里,卫娘子若是抢的走,便尽管拿去,我绝无二话。”

卫兮月看着她的笑,心底越发慌乱起来,她攥紧了手指,戒备的迎接着沉鱼审视的目光,可她眼底只有些微的笑意,全然没有把自己当作敌人的意思。

卫兮月瞬间明白,也许在沉鱼眼里,她根本算不上敌人。在她看来,她根本连做她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卫铮笑着揉了揉沉鱼的发顶,宠溺道:“阿月面皮薄,你别逗她。我只当阿月是妹妹,想来阿月也是一样。”

他说着,看向卫兮月,道:“别站着了,坐下吃茶吧。”

卫兮月点了点头,还未坐下,便又听得卫铮道:“你们虽已见过,可我还是想重新帮你们介绍一下。”

卫兮月心里“咯噔”一声,警惕的看向沉鱼。

沉鱼倒是面色如常,只浅笑着,帮她斟了一盏茶。

卫铮手中拿着沉鱼方才喝过的那杯茶,浅浅的抿了一口,道:“沉鱼,这位是阿月,卫伉大将军之女,也是我认下的妹妹。三年前,我在边境遇到了她,她便男扮女装与我一起参军打仗,她虽是女子,却很能吃苦,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后来又帮我料理军中事宜,很是辛苦。”

沉鱼道:“虎父无犬女,卫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倒比我们这些养在闺中的女娘见识广博多了。”

卫铮微微颔首,又看着卫兮月,道:“阿月,这位是姜沉鱼,是我认定的妻子。”

他没有说沉鱼的身份来历,更没有说他与沉鱼是如何相知相识,他只是说,她是他的妻子。

原来,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她死心而已。

卫兮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随即道:“铮哥哥,我明白了。”

傅维昭见他们说开了,也就安下心来,道:“今日不疑怎么没随将军一起?”

卫铮道:“不疑想在校场多练习练习,我便随着他去了。”

傅维昭听着,将方才挑好的玉佩递给卫铮,道:“你们出发那日我只怕没法出宫,这玉佩便劳烦将军帮我交给不疑吧。”

卫铮见那玉佩很是精致,上面雕刻着竹子等吉祥之物,右下角小小的刻了一个“安”字,想来是要卫不疑平安。

卫铮点点头,将那玉佩收到怀中,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带给他。”

傅维昭粲然一笑,可眼中却闪烁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沉鱼道:“你若是想亲自交给他,也没什么难的,现在命人去请了他来也就是了。”

傅维昭道:“他难得这样上进,不必打扰他了。”

“出征那日你若是想出宫来也不难,我去求了外祖母放你出来可好?”

“祖母今日让我出宫,已算是破例了。如今我母妃和六哥都不得父皇的心,我若是再惹事,只怕母妃在宫中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傅维昭说着,望向沉鱼,道:“不必为我担心了,其实不见也有不见的好处。”

“什么好处?”沉鱼不解。

傅维昭笑笑,低头道:“如今我已完成了不惑哥哥对我的嘱托,羁绊已断了,也没什么再见的必要了。”

“维昭,你别胡说。”沉鱼骤然开口,掐了一把傅维昭的胳膊。

傅维昭却恍若未闻,只道:“我没胡说,这是真心话。”

“啪!”

金属与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维昭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卫不疑正站在她面前,面色铁青。

他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剑捡起来,递给卫铮,手却微微轻颤着,道:“将军的佩剑,我忘记还给将军了。”

卫铮一把接过佩剑,道:“无妨。”

“那我便告辞了。”卫不疑硬声道。

“这么着急做什么?坐下喝杯茶吧。”卫铮道。

“不必。”卫不疑抬眸看向傅维昭,只见她垂着眸,眼底有些晦暗不明。

他眼中划过一抹失落,到底没说什么,便作势要走。

沉鱼催促着傅维昭说些什么,傅维昭咬着唇,道:“去了边境……好好跟着卫将军。还有,一切小心。”

“多谢殿下。”他喉头苦的厉害,像是哽着一根刺。

傅维昭看着他的样子,张了张口,可到底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沉鱼赶忙道:“不疑,维昭给你买了玉佩想要送给你呢。”

卫铮听着,便将玉佩拿出来递给卫不疑。

卫不疑将玉佩握在手心,玉佩冰凉,上面的“安”字刺痛了他的眼。

卫不疑不禁问道:“殿下要我平安,是关心我,还是担心辜负了我兄长?”

傅维昭望向他,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我明白了。”卫不疑颓然道。

“不疑,我……”

傅维昭话还没说完,卫不疑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手中紧紧握着那玉佩,像是要把它刻在心里。

可当他松开手指,却见那玉佩已裂成了两半。

他眼睛酸涩得厉害,只缓缓抬头望着天空,太阳炙热,原也不能直视,他却偏要看着它,直到眼底藏着的泪消失,才终于低下头。

他将断裂的玉佩重新紧紧的攥在手中,掌心被玉佩刺破,他却浑然不知。

*

沉鱼见傅维昭怔怔的望着窗外,便道:“你若是有什么话没说完,便追上去。”

傅维昭摇摇头,道:“不用了。”

她平素行事一贯利落,唯独遇到卫不疑的事,便总是犹疑踌躇。

沉鱼叹了口气,也不便再劝,只得随着她去了。

卫兮月幽幽道:“其实殿下也不必如此自苦的,我兄长如何我最清楚,我从未听他提起过殿下,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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