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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5)

“为何?”沉鱼随口问道。

“奴婢听嬷嬷们说过,这叫‘欲拒还迎’……”

“不是。”沉鱼斩钉截铁道。

这次,我是真的不想再和傅言之有任何关系了。

*

两人刚走到长乐宫门前,便有许多人拥了出来。

薄太后身边的合欢姑姑走在最前面,笑着向沉鱼行了礼,道:“二娘子可回来了,太后正惦记呢。”

沉鱼笑着道:“外祖母惦记我什么?”

合欢抿唇道:“二娘子进去便知道了。”

她说着,在沉鱼耳边低声道:“周太傅来告过状了。”

“小气。”沉鱼低嗔一声,便径直朝着暖阁里走去。

*

薄太后年轻时是极喜欢热闹的,如今老了,心性虽沉了下来,却也过不惯太过冷清的日子。

当初沉鱼甫一出生,钦天监便算出她与长公主相克,得养到十四岁才能回府,如此才能避免灾祸。

从那时起,薄太后便把她接到了身边养着。因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薄太后看沉鱼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倒比待孙儿们还亲近些。因此,宫中众人都知道,绝不能得罪了这位姜二娘子,否则,薄太后的手段可不是好受的。

“外祖母!”

还未进门,沉鱼便忍不住轻唤起来。

薄太后一喜,正要开口唤她,便见她已急急跑了进来,一猛子扎在了自己怀里。

薄太后抱紧了她,笑着道:“都是大女娘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没得惹人笑话。”

沉鱼蹭在她怀里,撒娇道:“谁要笑便由着她们笑去。我想外祖母了,今日是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的了。”

隔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又见到外祖母了,自然是死活不肯放手的了。

沉鱼想着,眼眶不觉红了起来。她怕人察觉,赶忙把头埋得更深些,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薄太后不知她刚经历过生死,只当她是孩子家娇气,便只由着她,道:“这才出去一上午就想成这样,等哀家去皇城寺中小住时,总得两三个月见不到,到时你可怎么办哟!”

“这有何难?我随着外祖母一起去便是了。”沉鱼瓮声瓮气的说道。

薄太后叹了口气,抚着她的发道:“你过些日子就满十四岁了,总该多和你母亲亲近亲近,不能总跟着哀家了。否则,你回家去了可怎么自处呢?”

沉鱼记得上一世薄太后也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她心里发怵,便仗着有薄太后撑腰,事事都要与兄长、姐姐们争个长短,结果反而伤了亲情,落得个父母不喜,兄长、姐姐们不近的下场,虽然有家人,却一辈子都过得孤零零的。

直到最后,她才发现父母和家人们对自己的付出,他们为自己所累,从云端被践踏到了淤泥里,甚至付出了生命,却也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一句。甚至连对她最严厉的母亲,都未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只是心疼她而已。

沉鱼想着,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沉鱼明白。”

薄太后低低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你母亲来得虽少,却也是极疼你的。等将来你回去了,便能明白了。”

“嗯。”

“沉鱼,别怪你母亲,若非命数所定,没人愿意抛下自己的骨肉。”

“是。”

“三日后是你祖母的生辰,哀家已给你备好了贺礼。到时,让言之陪你一道去罢。”

沉鱼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独在她父母面前总是怯怯的,因此每逢回府,她总央着太后命傅言之陪她一道回去。

可经历过上一世,她也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必了。”她轻声道:“我自己回去。”

薄太后见她答得诚恳,也就略略放下心来,道:“说说吧,今日怎么又和恒之一起胡闹了?”

沉鱼坐直了身子,道:“外祖母属实冤枉我了,我可是乖乖认罚了。”

“周太傅罚你了?这个老匹夫,脾气最臭!”薄太后不觉提高了声调。

沉鱼赶忙笑着道:“并没有罚我,只是罚了傅恒之。”

“恒之也不能罚……”

“是傅恒之自己胡搅蛮缠,这才惹怒了周太傅。”沉鱼知道薄太后最是护短,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宝贝孙子挨了打,定是要登门去找周太傅闹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

门外响起傅恒之的声音,只见他大步踏了进来,白了沉鱼一眼,道:“祖母知道的,她这个人最没骨气,惯会推卸责任。”

沉鱼嗔道:“你惯会欺负我。”

薄太后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傅恒之向着薄太后行了礼,道:“还不是因为她。”

他说着,命人将太医传了进来,道:“既然身子不适,便该让太医来瞧瞧。”

薄太后笑笑,看向沉鱼,道:“恒之是个会心疼人的。”

沉鱼没说话,只看向他。

若没有那件事,将来的皇帝之位,该是他坐吧?

傅恒之见她望着自己,不觉嘴硬道:“祖母让孙儿多照看她,我自然不敢怠慢。”

“你们小孩子家的事,哀家可管不着喽。”薄太后笑着摇摇头。

门外侍奉的合欢进来奉茶,见薄太后脸上挂着笑,心中不免诧异,从前沉鱼性子骄矜,哪里受得了这些委屈,可今日却主动替周太傅说话,当真是奇了。

难不成,这女娘真是一夕之间长大了?

第4章 转机

“太医,沉鱼的身子如何?”薄太后问道。

太医赶忙躬身,道:“禀娘娘,二娘子只是没歇息好,再加上有些肝气郁结,这才会觉得身子乏,提不起精神。待会微臣留下些丸药,二娘子按时吃着便是了,约么十天半个月便能好了。”

薄太后听着,方安下心来,道:“如此,便有劳了。”

太医道声“不敢”。

沉鱼看向傅恒之,道:“烦请太医瞧瞧他的手掌,可还肿么?”

薄太后也道:“还是沉鱼细心,还请太医瞧瞧罢。”

傅恒之赶忙将掌心合拢,浑不在意道:“不必瞧了,小事而已。”

“诺。”太医闻言,便退了出去,自去吩咐鸢尾丸药的吃法和药量了。

傅恒之虽这样说着,唇角却不觉微微勾起,悄悄的瞥着沉鱼的神色,只见她低着头,眉头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薄太后轻咳嗽了一声,道:“哀家今日早起听你父皇说,你舅父打了胜仗,准备班师回朝了。”

“是。”傅恒之的目光从沉鱼脸上移开,抬眸看向薄太后,道:“军马脚程快,想来不日便可抵京了。”

“也好,下个月二十是你母后的生辰,你舅父若赶得及回来,也好进宫来好好热闹热闹。”

听到“下个月二十”这几个字,沉鱼猛地一惊,仓皇抬起头来,怔怔的看向傅恒之。

傅恒之没注意到沉鱼的反应,只是垂眸道:“母后素来勤谨节俭,只怕不肯因着自己的生辰耗费财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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