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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22)

傅婠轻笑一声,似是在笑她的孩子气,道:“有什么来不及的?”

沉鱼低下头去,想起即将到来的皇后的生辰,不觉攥紧了手指。

傅恒之,我要怎么救你呢……

*

翌日一早,傅维昭和傅行之便等在了沉鱼的寝殿门口,沉鱼看着天空蒙昧的颜色,只觉诧异得紧,道:“今日怎么这样早?是长乐宫的漏刻坏了吗?”

傅行之笑着道:“你昨日的晨课是没听吗?”

“什么?”

傅维昭没好气道:“周太傅说他这几日有事,请了贺兰大人来为我们授课呢。”

“贺兰大人?”

沉鱼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们两人,道:“哪个贺兰大人?”

这次不仅是傅维昭,就连傅行之都有些无奈,道:“沉鱼,咱们大汉朝还有几个贺兰大人啊?当然是贺兰止大人了。”

“贺兰止……”

沉鱼正想着,却见鸢尾和桔梗都激动起来,争先恐后道:“二娘子,今日奴婢陪您去罢。”

“就是那个‘风流倜傥,妄行不法’的贺兰止?”沉鱼恍然大悟。

“不然还能是谁?”傅行之道。

“真是他。”

沉鱼倒是一脸淡然,她仔细思索着,也许上一世他也为自己授过课,可当时她一颗心都在傅言之身上,实在是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贺兰止出身洛阳贺兰氏,却因是私生子,得不到家族半点照拂,年纪轻轻便离开家族,独自一人来长安闯荡。

他极为英俊,却生性风流,桀骜不驯,甫一到长安便如一颗巨星,照亮了长安的夜。一时间,他声名鹊起,不少达官贵人都主动与他结交。若他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极有才学,无论经学、史学、诗文,甚至于政事上,都很有见解。因此,长安城早有传言,说他是管仲般的人物,迟早要位及人臣。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陛下召见之后,便封了他为尚衣奉御,后来,他一路升迁,如今竟做到了太子少傅。世人说他以一己之力重立了贺兰氏的门楣,使世人只知长安贺兰,而不知洛阳贺兰氏。

沉鱼记得,皇帝舅父很器重他,到傅言之即位时,他已官居丞相了。

若是能结识贺兰止,即便不能查清卫伉谋反一事,也能设法保住傅恒之的性命。

沉鱼这样想着,眼眸不觉亮了亮,她随手在鬓边簪了一支珠钗,便急急起了身,道:“走罢。”

第16章 贺兰

德阳殿中已挤满了人,这是沉鱼读书数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场景。除去原本来读书的皇子、公主,还有不少世家子弟也在其中,想来是为着贺兰止而来的。

“陈沅!你怎么也在这里?”有人知道陈沅上次被傅恒之责罚的事,忍不住道。

陈沅正坐在周姒身边,见有人问起,瞬间便红了脸,道:“陛下已准了我这些日子来旁听,你敢不准吗?”

那女娘笑笑,道:“我自然不敢,只不过你平素也不来,今日倒来了,我倒是很好气,陈大娘子是为了谁而来?”

“你!”陈沅怒不可遏,又碍着众位皇子、公主都在,不敢发作,直气得浑身发抖。

沉鱼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只笑吟吟的走到自己座位旁坐了下来。

陈沅恨恨的看着那人,直到周姒拉她的衣袖,她才不甘心的坐了下来。

沉鱼翻着手中的书,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书页上满满的文章道理,却没有一个字能教她留住傅恒之的命。

“这位便是姜二娘子吧?”

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这声音醇厚而低沉,很是好听。

沉鱼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众人都齐齐看着自己,而在大殿最前面,一个男子正含笑望着自己。

那男子身量挺拔,沉鱼已不算低,他瞧着倒要比沉鱼高出一个头去,他面若冠玉,眉目清朗,双眼狭长,鼻子高挺,唇薄而含笑,手中轻握着一把扇子,只站在那里便显得儒雅无比,更难得的是动作若行云,倜傥潇洒至极。

那人,便是贺兰止。

“是,学生是姜沉鱼。”沉鱼淡淡道。

她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唤她?

贺兰止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二娘子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唤你吧?那是因为我平素授课,从未有人似二娘子一般……浑不在意。”

沉鱼恍然,还未及开口,便听得陈沅道:“她一贯如此,读书从不肯下半分功夫,先生不必介怀。”

“陈娘子慎言!”傅恒之冷声道,“沉鱼如何,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陈沅吃了瘪,只得悻悻坐下。

傅言之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掩在衣袖里的拳头,面上却仍是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贺兰止笑笑,道:“各位不必急,姜二娘子到底作何想法,还是问问她本人较为稳妥。”

他说着,看向沉鱼,道:“二娘子不妨说说,你为何不肯认真听课?”

沉鱼眼眸平静,道:“我并非不肯认真听课,只是心里有些事难以开解,所以无法静下心来。”

贺兰止道:“这倒是实话,二娘子眉间微蹙,似是有心事。若是二娘子愿意,倒可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为二娘子解惑也未可知。”

沉鱼张了张口,可触到傅恒之的目光,她还是住了口,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想自己想通。先生的确比我多读许多书,可是很多事并不是读的书够多就可以开解的。”

贺兰止听着,不觉轻笑,道:“二娘子说的是。人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难得我替周太傅授课,倒不如授些书本之外的东西。”

傅行之道:“先生要授些什么?”

贺兰止道:“各位都是天之骄子,大概不知民间疾苦,可生而为百姓所供养,便该知道百姓之苦。今日各位便出宫去,到宫门下钥时分,我会在宫门前等各位,到时,谁赚的钱多,谁便胜。”

“胜了能如何?”傅慎之道。

贺兰止笑着道:“自然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只是我有个条件,各位出宫时身上一文钱都不许带,更不许回家中要钱,这每一文钱都必须是各位亲自赚的。”

话音一落,众人脸上便多了些戚戚之色,女娘们更是白了脸,道:“先生,我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能抛头露面去赚钱呢?”

贺兰止道:“有何不可?百姓中的女娘若是躺在家里等人供养,岂不是要饿死了?”

只有沉鱼站起身来,道:“先生,若是我胜了,我要先生帮我做一件事。”

贺兰止笑着道:“二娘子想要什么?”

沉鱼道:“到时候先生自然就知道了。”

贺兰止颇有兴味,道:“有趣,我应了你便是。”

傅慎之道:“姜沉鱼,你一个小女娘能赚多少钱?怎么就大言不惭说自己能得胜呢?”

沉鱼看也不看他,道:“燕雀安知鸿鹄的本事?你还是当心你自己吧,别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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