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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勾玉杏向晚(25)+番外

一件新鲜事物,总有人赞成,总有人反对,又总有人持观望态度。这一次,因着折兰勾玉与潘先生的名声,倒是赞声一片,大大盖过了反对浪潮。自然,观望的也不少。

听说这一回报名参加春试的,以中层资产者居多。富贵人家多是私塾,来这么一个免费学堂,不免有些没信心,便欲作观望。真正的穷苦人家,一时不能相信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自然也持观望态度。

向晚微微有些无聊,恢复杏花仙子记忆又心情甚好。想起那日折兰勾玉对她的亲密举动,想到他之前提过的理想与梦想,便命老管家也替她去学堂报个名。

老管家微微一犹豫,记起少主临行前的吩咐,说是向小姐的话就是他的话,犹豫即刻全消,忙遵了命去。

下一个犹豫的,自然是潘先生了。

学堂今年第一次招生,只招四十名。为了保证之后的开堂授课,之前先会有一个摸底测试,以便择生。有了经验,明年便可适当放宽条件,长此以往,争取让玉陵城的孩子都能读上学。

潘先生见沈管家亲自过来填这一份春试报名表,又见报名表上赫然是向晚的名字,不得不开口道:“沈管家……”

向晚是女子。虽然他此前同意折兰勾玉,若是向晚资质不错,便不担师父之名,从旁稍加指点。但稍加指点是一回事,与男子一同上学堂又是另一回事,他确实觉得有些为难了。

“不瞒潘先生,少主交待,向小姐的话便是他的话,任何人不得怠慢。此事便是向小姐交待下来的,我们身为下人,不敢违逆。”老管家与潘先生也是认识,潘先生此刻的犹豫就跟他当时一样。不过少主的话,他是绝对服从的。

这情况就更严重了。折兰勾玉上京受封,已是玉陵城实至名归的城主,向晚的话便是他的话,那一句“我们身为下人,不敢违逆”,说得潘先生一阵发晕。

“向小姐还说,便让她试试。就与一般报名考生一样,春试过则过,不过也无妨。”

听起来倒是知书达礼。潘先生想起折兰勾玉当初那一番话,又想起向晚的那一幅杏开二度,便也只得点头同意。

这学堂是折兰勾玉建的,他能说不么?莫说现在招生报名临近尾声,哪怕已经结束了,怕也只能破一回例了。

赶上春试末班车的向晚,倒一点也不怯考。

横竖她现在是折兰勾玉的学生,要不要真去学堂上课,既没跟折兰勾玉讨论过,自己心里也还没个准。只不过当初既答应折兰勾玉会尽力,刚好趁此机会解了小彦的心理疙瘩,免得他老是记挂上次杏画巧胜之事。

考试那天,老管家亲陪了向晚同去。

潘先生倒是聪明得紧,留了个小心眼,考试的时候依据科举惯例,将考生们分成几个考场。向晚便与小彦分在了同一个考场,小小的一间房,除了他们两个,别无其他考生。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潘先生自觉这方法颇好,万一向晚春试未中,或者即便中了,也可等折兰勾玉回来再商量此事,而在此之前,还是先别曝了向晚的身份才好。

不料向来对人爱理不理,考试之前都未与小彦有过只字片语的向晚,考完试后,居然加入大众评论,主动走到考场外的学生群中,对着小彦,突然说了一句:“你上次不服,这次便看考试成绩吧。”

小彦回了向晚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淡淡道:“你入学时间短,我让你三个名次吧。”

“这样……”向晚思忖,而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倒是心知肚明。

向晚转身出了学堂,上了折兰府的马车,扬长而去。可怜了小彦,听到向晚开口竟是女声而呆若木鸡的学生们反应过来后,将小彦团团围住,现场炸开锅似的,矛头直指向晚,询问其身份来历。

第二天,整个玉陵城都风传着折兰公子收女学生的传闻。

向晚倒是平静的。

按折兰勾玉的计划,她的身份早点曝光也是一件好事。城主大人率先收女学生,就算一时半会儿起不到榜样作用,至少也有一些影响力,对大家更快接受男女平等会有那么一丁两丁点的帮助。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折兰勾玉上京已有半月有余。天渐渐回暖,空气中隐隐有潮暖的味道。

这日向晚在晚晴阁习琴,反反复复练习那首《高山流水》,几天下来,都抓不住那韵味。这是折兰勾玉很喜欢的一首曲子,颇有难度,她很想在折兰勾玉回来之前将这曲子练得纯熟。

又练一遍,依旧平平淡淡,只不过是没走音而已。向晚停手,起身,在晚晴阁小花园散步。

迎春开得正艳,柳树也有抽芽的迹象,那么杏花,也快开了吧。以前在杏花村,第一朵杏花必是在二月底开的,算算时间,就是这个时候。

可惜,折兰府上没有杏树。

“沈管家,沈管家……”向晚叫住老管家。在杏花村的八年,她日日与杏树为伴,如今恢复了杏花仙子的记忆,对此更是期待。她现在分外想念杏花村那满坡的杏花,如云如胭脂,让人沉醉;更想念那数十里的杏林花海,想念她在杏枝上跳跃穿梭的感觉。

“向小姐有何吩咐?”少主出门前的交待,时时在老管家的心里。

“玉陵哪里可以看杏花?”

老管家沉思半晌,欲言又止,半晌却是摇摇头。

向晚道谢,待得老管家告退,便带了两个侍卫出了府。

第十章

向晚去的是三佰楼。

下午的时间,正是酒楼最空闲的时候。没有客人,伙计们收拾了卫生,正扎堆聊天。向晚进门,自有伙计对他还有印象,又见他身边跟着的是折兰府的侍卫,纷纷起身。

“金掌柜在么?”虽是男装,向晚的声音却是不掩饰的。

众人目瞪口呆。想着这位小哥不是此前酒楼开业酬宾画冠全场的向晚公子,折兰大人的学生么?那天他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怎地一段时间不见,人还是这个人,开口却是女声?难道这几日疯传的折兰公子收女学生的传闻竟是真的?

“她在后院休息,姑娘有事,我这就去唤她。”半晌之后,终于有个伶俐的小二回过神来,屁颠颠跑去叫人。

又半晌之后,一袭绿衣的三佰楼掌柜金三佰风风火火的赶来,步履生风,干净爽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折兰府的向小姐来了?”

“金掌柜。”在折兰府半年,向晚心里虽明白自己的身份,在外气度却也是不差的。大家都这么称呼她,她也不作解释。

“你们都下去吧。”如今的金三佰,自是不同于当初那个南湖酒楼抱着琵琶卖唱的小姑娘了。当初虽也有不一般之处,短短几月之后,却又是脱胎换骨。这个时候向晚来找她,肯定有事,又见一帮小二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不由使劲瞪了他们一眼。

向晚也示意侍卫退下,两个女孩子于是一起坐下。

“金掌柜可知玉陵城何处有杏花?”向晚开门见山,脸上微微有笑容。

竟为这事?金三佰不由一笑,看着向晚,想起她们初见那次,声音柔和,语气利索道:“向小姐太客气了,当日在南湖酒楼幸得你相助,如不嫌弃,便叫我三佰吧。”

三佰楼开业两人虽都认出对方,却一直没有说破。向晚不知金三佰是否介意别人提及她曾在酒楼卖唱之事,没想到今天反由她自己提了起来,如此看来,倒是个爽快之人,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小心眼。

“总是不妥,毕竟你又年长几岁。”

金三佰笑,也不知她这几月来遭遇了什么,又为何摇身一变,成了三佰楼的女掌柜,只是这笑容,倒有几分初见时的温婉:“你是折兰府的小姐,若以姐妹相称,岂是被人说我攀了富贵。朋友则无妨了,只要你不介意,有我这样的一个朋友,直呼姓名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