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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执手问年华/沾灰·惹尘(5)

“对……对不起,虞总,我来擦吧。”从始至终,夏芒都没来得及回头,见此情景,颇有些小学生犯错样地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那个动作干净利落,已然将茶迹差不多擦干的人,手中的几张纸巾根本找不到表现的机会。

“说起来是我吓到了夏芒小姐,玮韬,没事吧?”又是刚才那个让夏芒惊慌的声音,这一回声音由远及近,话说完的时候,恰好停在身后的位置。

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左侧的书架、眼前的大办公桌和办公桌后的虞总,竟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个人。刚才打翻了茶杯倒没怎么紧张,此刻声音的主人站在她身后,夏芒顿觉脸烫了起来。拼命告诉自己遗忘的那个冲动的夜晚,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面的那个有钱男人,竟没想到这么快便再遇见了。

“不碍事。夏芒小姐不必觉得抱歉,是个小意外,也没造成任何损失。”金框眼镜男笑容温暖,声音温和,抬眼看了眼站在夏芒身后的男人,转而又看着夏芒,不知是有心打趣,还是想安慰夏芒,末了又加一句,“倒是夏芒小姐再这样脸红下去,我这朋友要先说声对不起了。”

“虞总客气了,再次说声抱歉。文件交到虞总手里,我先回去了。”夏芒将文件袋轻放到办公桌上,手中的纸巾早已揉成团,依旧在手里紧紧捏着,回以虞玮韬一个招牌式的微笑,转身便向外走去。

“玮韬,我也走了,你晚上就加班吧。”男人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夏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按电梯,开门,迅速进电梯,转身死命地按关门键。谢天谢地,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夏芒在心里划了个十字架。

“叮”,在电梯合上前0.01秒,一个不祥的声音响起,夏芒死劲按着关门键,电梯门在只留最后一条小缝未合上的时候又向两边缓缓移开。夏芒装作若无其事地松手,退身至电梯最内侧,低头像蜗牛一样缩回壳里。

“我有办法让这电梯在半路出故障。”

男人的声音轻轻飘来,夏芒果然中招,抬头直觉地看向男人,眼眸里的那丝慌乱,像极了那夜裹着浴巾蹲在床边到处找袜子时听到他说话转过头时的眼神。一想到此,男人眼里便有丝笑意浮现。

看到男人眼里的笑意,夏芒才惊觉自己被捉弄。心里莫名冒火,眼睛却复又垂下,微低着头不吭声。

“夏芒。”男人似喃喃自语,突地一步走至夏芒身前。夏芒窝在电梯最内一角,待想避开时才发现后路已被自己封死。她根本将自己置身在一个死角里。

男人低头,细细端详着她,夏芒甫一抬头,正待出声,“叮”,电梯在18楼停下,电梯门缓缓移开,门外的两人看到电梯内的情形,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抬脚入内。

男人与夏芒的姿势,像极了一对躲在电梯里亲热的情侣!

夏芒的视线微一左偏,看清电梯外站着的两人尴尬的神情,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脸迅速发烫,愈发窝在电梯一角不敢现身。

两人略一犹豫,终是抬脚入内,电梯门复又合上。男人此时却轻笑出声,无比坦然地抬头,转身便想从夏芒身前挪开。那电梯中新进的两人听到轻笑声,竟还不识相的想转过身来细看究竟,夏芒第一时间明白男人的打算,直觉地伸出一手扯住男人的衣服,不欲自己前一秒被人误解下一秒便又暴露人前。

男人脸上挂着笑意,倒是止住了身影,伸出一手,往夏芒的手指了指。夏芒的视线随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天呐,她刚伸手扯住的不是男人的衣服,竟是男人的裤子,如今半只手还在男人的裤袋里。

想起《越狱》里T-BAG的男宠们,夏芒只觉得一股气血迅速上涌,想晕又晕不过去。

天要亡她啊!

逃亡一般出了电梯,走出大厦,跳上出租车,直到站在家门前,夏芒试着瑜珈吐纳了几次,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开门。

其实也真的没什么事。年假替她请好了,机票也都订好了,这趟旅行自是没得推脱。心里也是想出门透透气的,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不用面对熟悉的人,不用承受那些或同情或兴灾乐祸的眼神,更不用再视若无睹地走过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此相见不如不见。

吃饭、睡觉、起床、收拾行李、打的去机场……心里的疑惑在下飞机走出通道的那一刻终于有了答案。夏芒看着出口处那个大半年没见的高大身影发楞,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然后伸手从她手中抢过旅行箱,一脸欠揍的对她笑道:“美女,这种粗活累活,由帅哥我代劳吧。”

心弦蓦地一松,夏芒傻笑,索性将小背包也扔给那个笑得一脸花痴的人儿,眼睛却微微有些泛酸,佯装开心地道:“我说老爸怎么放心我一个人旅行,原来如此!怎么,终于被小美妞踢回国了?”

“什么踢回国?美国人民别提有多欢迎我了。我这不是太出色了嘛,医院一年的实习,才过半年,院方就宣布我合格,可以出师了。”萧凌晖一手拉着旅行箱,一手拎着夏芒的小背包,走在前面。出了机场大厅,将旅行箱放上出租车的后车箱,拉开车门,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夏芒先上车,自己跟着上车,关门。

萧凌晖没说的是,能提早结束实习,固然有自己成绩优异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想了N个理由申请了N次才成功的。

“古城,茶马客栈。”萧凌晖对司机吩咐。

“出色?哪来的出?为什么我只看到色!阿晖,不会是老爸把你叫来安慰我失恋的吧?”很夸张,但可能性很大。

“你一个礼拜没在网上出现,我担心你,所以就跑来了。”萧凌晖依旧嘻嘻哈哈的,每当萧凌晖这种腔调的时候,夏芒就有些分不清他话的真与假。

“真的?”

“千真万确!”萧凌晖作发誓状。

“那你怎么知道我来丽江?”夏芒有些好笑地看着萧凌晖耍宝。

“这个,确实是夏爸爸告诉我的。”说话之人没有丝毫的脸红。

“阿晖你秀逗啦,不会真是因为我的事才回国的吧?”夏芒有种想晕倒的感觉。老爸总是擅自替她作主安排,其实真要散心,夏芒更愿意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感动了吧?感动的话就到我怀里痛哭一场吧!”还是那种没正经的样,怎么也没法和医生,而且是外科医生联系起来。

夏芒忍不住轻笑:“感动?做梦吧你!不过说实话,老爸不会对你交待了什么吧?比如让你趁虚而入,做我的感情寄托啥的?阿晖,先说清楚,我虽然失恋了,可还没到这么来者不拒的地步。”

“切,我是怕你从此对男人失去信心,来个几年不谈恋爱,到时候叫我负责。”萧凌晖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叫你负责?”夏芒彻底困惑了。

“你小时候不是缠着我说你二十八岁还没人要的话,就让我在你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娶你嘛,还说什么为免到时候你没人要而我已结婚,不许我在你结婚之前谈恋爱。”咬牙切齿的声音。

夏芒眨了几下眼睛,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那时候我才十二岁。”

是啊,十二岁,那时候的夏芒,觉得二十八岁已经是很老很老的年纪了。

狭路?相逢

“你当然无忌,可我是男人,当初既然答应你了,就得言而有信。”话说得满当,有革命的大无畏精神。

“所以?”

“所以面对那些前突后翘美得冒泡的美女们的表白,我都闭闭眼狠狠心拒绝再拒绝。从小到大,保守估计,没一百,准也有八十了,真是作孽啊!”萧凌晖一脸痛苦,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芒芒,再过两个多月你就二十六岁了,你要哪跌倒哪爬起,努力加油啊。”

临末了,他又不放心地看了夏芒一眼,加了一句:“你知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