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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120)+番外

作者: 快把蕉下的鹿牵走 阅读记录

“这不是理由。”伯爵语气严肃,“明知道有危险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明明遇到了困难,为什么不把大人叫起来一起解决?不是每一次遇到危险,都能这么幸运地化险为夷。记住了,没有下一次,如果你打算再摔一个包的话。”

戚在野笑了,捧着小戚宝的脸蹭了蹭,“可别再摔个对称,那不成小牛犊了。”

小戚宝怏怏地“昂”了一声,为了避免爹地继续说教,只能闭上眼睛重新睡觉。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隔着孩子,戚在野对伯爵如是说。

“嗯。”

第二日,小木屋里的一众人,破天荒都起晚了,而睡在木屋外的贺行简则神清气爽,他吃过早饭,悠哉悠哉地去打理院子,工作一直进行到尾声,楼上的戚在野才推开窗户说:“你怎么起这么早?”

“都快中午了。”

太阳逐渐热辣起来,戚在野拨了拨头发,想着今天要不翘班,脑袋有些沉重,大约是没睡好的缘故。贺行简叼着一根烟靠在花架边,看戚在野懒懒地窗前舒展身体,将一段干净清爽的脖颈暴露在阳光里。

一行人刚起床就吃起了午饭,饭后小戚宝要去上画画课,本来她不太想去,但一看到爹地的眼神便妥协了。

“没那么娇气的,对吗?”伯爵说。

“那这样吧,我带你去学校。”祝鹤自告奋勇。

小戚宝眼睛亮亮的,“开轰隆隆的车子去吗!”

祝鹤看了眼戚在野,接收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后,便轻咳一声说:“不,不过我们上完课可以去附近的游乐场玩一玩,吃个冰激凌什么的。”

午饭过后,小戚宝兴冲冲地跟着祝鹤出门,贺行简也被戚在野嘱咐了几句就出发去上班了。

“我想找你聊聊。”费闻勒今日脸色有些苍白,坐在地下室的楼梯口吹风,看到戚在野送完人回屋便叫住了他,对方看他一眼,说等等,过了一会便拿了个医药箱回来。

费闻勒看到他手上拎的东西,嘴唇抖了抖,垂着头,转身进到地下室。

戚在野废了番功夫,才帮他把断指拿纱布和木板固定住,“我以为你会逃。”

费闻勒看着蹲在地上收拾医药箱的戚在野,“逃什么,外面有玛格丽特,还嫌她把我整得不够惨吗?起码在这里,有你管着戚在羽。我知道,你是不会放任她因为我这种人毁了人生的。”说罢弯下腰,帮忙一起收拾地板上用废的纱布。

戚在野挑眉冷笑,“但我可以。我可以悄无声息地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谁也不会发现。”

费闻勒垂眼自嘲,“是啊,毕竟我这么渺小。”说完,他挪到戚在野身边盘腿坐下,想把头靠在他身上,却因对方挪开位置而落了个空。

费闻勒耸耸肩,退回去靠着床脚,“我昨天没睡好,你也一样吧,我看你跟平时不太一样,”他吹了声口哨,模仿起昨晚上戚在野的语气,“到底不是亲生的。”他哈哈笑着,直到对方砸了卷纱布过来。

费闻勒眼疾手快地接住,慢慢的,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又到了这个日子。”

戚在野扭过脸去,脸上是难掩的难过之色,“如果你把我叫来只是想说这件事,那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费闻勒屈起腿,把脸埋在臂弯,埋得越来越深,下意识就想把自己缩起来,他低声喃喃:“那天,他们通知我去收尸。我在那个房间里待了很久,数清了他身上一百二十二道鞭伤、三个针孔以及五处纹身。狗、奴隶、贱货,下等贫民、蟑螂,这是他们用注射器的针头在他身上划的字。当我把他抱起来时,还看到他肛门里掉出来的一条被窒死的蛇。”

“我不想听。”戚在野语气沉闷。

“他走的时候还让我不要跟你说,因为知道你一定会阻止,他还说第二天会带南瓜粥回来,你的那碗一定要多加糖。他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我们身后,记得我们每一个人的喜好。”

“别说了。”戚在野提起医药箱要走,身后的费闻勒充耳不闻,仍旧自顾自地言语,“那些达官贵人个个都有点小癖好,男孩们上了他们的床,不是被玩死就是弄残,我怎么可能为了利益主动把他往他们的床上送。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他们偏偏就看上了他,他们答应我只有一晚,本来已经拒绝了,可小卢果却说,反正就一晚,就当被狗咬了。” 费闻勒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不断地进行深呼吸,想要压下激动的情绪,他沙哑地低吼道:“就一晚,他们答应我就一晚!”

“够了,我不想再听!”

“我愤怒、我心疼、我懊悔,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他们手中的傀儡,我除了乖乖做他们的狗就没别的活路了!你别忘了——”

“我说,别说了!”戚在野怒极,猛然回身把医药箱砸到他身边,里面的东西叮铃咣啷散了一地。

费闻勒扬起脖颈以更大的声音回道:“我手上有人命!我刚杀了人!政府到处都在通缉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他脖子上青筋暴起,两行泪以极快的速度掉落,戚在野上前猛地扯过他的衣领,本能地想说些刺痛他的话,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住了,他早就失去了与费闻勒争辩的欲望。

费闻勒慢慢平静下来,握住戚在野的手腕,把脸贴在上面蹭,“这操蛋的命运把我变成这样……我不懂啊小野,为什么有些人作威作福,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为民除害,他们却要缉拿我。

那混账开设的毒工厂,害了多少人,姐姐走的时候才二十五岁,与你相同的年纪,却跟戚式玉一样只有三十多斤,她瘦到皮包骨头,全身没有一点肉,走也走不动、坐也坐不起来,脑袋大大的仿佛随时要折断,一双眼睛像金鱼一样凸出来。她让我记住她好看的模样,可与其说我忘了她好看的样子,倒不如说我根本不知道她好看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她病了那么久,那么久……”

费闻勒哽咽住,痛苦地弓起腰,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戚在野没有抽开手,任由对方把眼泪抹在手背上。许久之后,费闻勒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脊背,他缓慢地抬起头,透过泪眼看向戚在野,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他脖子底下的纹身刺眼得很。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那纹身,并低声喃喃,“你被囚禁的那三个月,我做起了久违的噩梦,梦见你被开膛破肚,肚子里钻出一条蛇……”

当他要把手环上戚在野的腰时,对方却忽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费闻勒不自觉地想伸手想抓住他衣角,却终是落了个空,他看着他的背影,耳边恍然回响起一道很久远的声音。

那好像是一个很温暖的下午,一个少年目光灼灼,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是逃犯,我跟你一起做逃犯;你想做英雄,我就帮你成为英雄。我们做什么都会在一起,因为我们不光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们还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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