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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99)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沈舟颐的指尖描绘着她眉骨的轮廓,“醒啦。”

戋戋面带戚容,容貌憔悴,倦倦怏怏。

他垂首下去又要亲吻她的脸颊,戋戋浑身炸毛,下意识就要躲开。昨夜的阴影还没消散,若此刻被他再折腾一场,她确确实实得归西。

“饶我。”

她有气无力地躲避,想说出些阿谀奉承的词来求饶却卡壳,气喘吁吁半天,干干巴巴吐出重复的两个字:“……饶我。”

戋戋的音色平素就偏甜美,此时刚褪去一身情愫,柔腔能醉得人骨头里去,比千句万句谄媚都管用。

不得不说,沈舟颐很是受用。

他明知故问,点点她的鼻尖,蓄意拉长尾音:“怎么个饶法呀。”

戋戋虚乏地歪着脑袋。

他或许是在和她调情,可惜她不想懂,也没心情懂。晋惕就堵在门口,他还有心思跟她调情,真是胆大无所畏惧的。

“如果你想让我现在就累死的话,就继续胡来。”

这个理由似乎勉强可以接受。

可他还是浅浅淡淡印下数枚吻痕。

吻痕深的深浅的浅,像秋日不同颜色的落叶。

“求我,我就饶你。”

是在惩罚她昨日的不可一世。

“求你。”

她想也不想,照直没骨气地喊道。

沈舟颐笑笑,终于大发慈悲止住亲吻。

这时门外阴魂不散的敲门声又响起:“贺若冰姑娘,再不起世子要急了!世子已到府上来,沈太医若再要胡搅蛮缠,他就直接闯进来。”

“贺若冰小姐?”

戋戋也跟着急,气若游丝:“你快扶我起来。”

沈舟颐哪里照做,她那几茎秀发他还没玩完。那副漫不经心的仪态,很难相信他现在是晋惕的手下败将。

敲门声越发厉害,半晌,听得轰的一声,竟是晋惕本人亲自到来。

“沈舟颐滚出来。”

晋惕站在不远处骂道。

眼见敌人到达门口,沈舟颐这才放下戋戋,穿戴齐整,姗姗从房中开门踱出。

“世子催什么,跟催命似的?”

“就是催你的命。”晋惕语气极冲,“戋戋讷?你少装蒜。”

沈舟颐道:“世子要的人早就为您准备好了,您直接接走就是,却又在此处啰嗦不休作甚?”

他对晋惕眨眨眼,胸有成竹。

晋惕后背发寒,感觉一丝异样,怕沈舟颐又要耍花招。

“我要的是戋戋。”

“世子要的不是戋戋。”

沈舟颐打断道:“世子爷白字黑字要的,不是贺家幺小姐么,与戋戋何干。”

第53章 豺狼

沈舟颐定然对戋戋还存有痴心妄想, 明明昨日说好的事情,这会儿又来抵赖推诿,根本于事无补。晋惕对这种行为很是轻蔑, 负隅顽抗, 拼死挣扎罢了。

这时戋戋也随之跨出门槛, 她素色的白裙,疲倦而生涩的眸子,睡意惺忪,瞥向眼前二男人, 还没从宵梦中完全醒过来。

她一出来,晋惕的目光就立即被牢牢吸引住。戋戋面颊上晕开几抹晨起的酡红,恰似一枝盛开的茉莉花, 观之令晋惕心痒难搔, 喉结暗暗滚动……这枝白茉莉, 以后会属于他吗?

晋惕千思万绪还如流水, 沈舟颐的手却不合时宜地绕至戋戋腰后方,打断道:“世子要迎娶的, 可是贺家三小姐,贺二爷与吴氏夫人的嫡次女贺若冰?”

晋惕咳嗽两声敛起旖思,神情端肃道:“明知故问。”

沈舟颐道:“那就请世子去贺小姐的院落接人吧,莫在我夫妻二人的庭院前聒噪。”

沈舟颐此言无异于悍然撕毁昨日的约定, 晋惕如何容得。

刹那间晋惕已拔剑出鞘, 同时将临稽府开具的嫁纳文书再次抛到沈舟颐面前, “你废什么话, 幺小姐就在这里, 我要接的人是戋戋。再敢阻挠, 管叫你人头落地。”

沈舟颐冷哂, 并不如何把晋惕此言放在心上,食指在戋戋滑腻的雪肤上打转儿,挑衅的意味昭然若揭。戋戋虚弱颤了颤,颈间还挂有几块深深浅浅的淤青,她捂着那些淤青,木讷而难堪地垂下头。

敢调戏她?晋惕看得怒发冲冠。

沈舟颐柔声对戋戋道:“妹妹你告诉他,你是贺府的幺小姐吗?”

戋戋眼瞳骤然收缩,愕然道:“你?你说过要保守这件事的……”

沈舟颐哄道:“那当然,咱们只说给世子听好不好,叫他晓得该娶的新娘是谁。”

晋惕听得云里雾里,极为委屈,失声道:“戋戋?怎么回事?”

……

三角恋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关系。

三个人闹到贺家的前堂去,贺家长辈在堂上正襟危坐。

客人被强制请来,分别是姚珠娘、月姬、方生。

姚珠娘吓得瑟瑟跪在当场,满心以为自己勒索戋戋的事败露,女婿要杀人灭口。方生亦双腿打软颤。

贺老太君严声问:“舟颐,大清早的你把大家都聚过来,所为何事?”

十多年以前,吴家庶女吴暖笙高嫁给贺二爷。贺二爷身子骨单薄,虚火太旺,于夫妻人道之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婚后饶是吴暖笙拼了命吃补药,夫妻俩也只得个女胎贺若雪。

婆母贺老太君急盼二房有后,将生不出男娃的罪过悉数怪罪到吴暖笙头上,动辄打骂,站规矩,甚至叫贺二爷另纳妾室,只为添人进口。

贺二爷听从母亲的命令又纳几房妾室,都是腰润臀圆好生养的,然半年过去也徒然无功。贺老太君这才意识到有缺陷的是自己亲生儿子,好生懊恼悲愤。

吴暖笙嘴欠,偷偷嘲讽贺二爷是活太监以宣泄多年的怨气,正好被贺老太君听见,贺老太君便对吴暖笙恼之愈深,罚她也罚得更狠。贺二爷昏昏聩聩,也不敢忤逆母亲替媳妇说话。

吴暖笙饱受欺凌,在这个家全没地位,逼得没法才想到找儿时的青梅竹马邱爷“借种”。当年她和邱爷本来两情相悦,互有鸳盟之约,吴家父母嫌弃邱家清贫不如经商贩药的贺家,吴暖笙才误嫁贺二爷的。

吴暖笙和邱爷暗通了几次曲款,觉得彼此都很好,准备实行借种计划。不料那邱爷心脏有旧疾,不宜大喜大悲,在床帐间激动过度竟而暴毙而亡。吴暖笙吓得魂飞魄散,穿上衣服匆匆败走……然邱爷临死前圆瞪的眼珠子却再难在她脑海中磨灭。

彼时吴暖笙尚不知自己已经怀了贺二爷的孩子,邱爷的暴毙使她受惊过度,胎象紊乱,忧愧伤心夜夜做噩梦,加之调养不善,与贺老太君赌气,终于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产下死胎……还是个女儿,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瘦小干瘪,已没什么气息了。

吴暖笙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机会。贺老太君本就视她为眼中钉,若叫贺老太君知道她在外面偷人不说还产下死胎,必然要将她浸猪笼……一不做二不休,南市贫民窟常有人牙子卖婴儿的,吴暖笙索性铤而走险,托陪嫁老嬷嬷买下与死胎同年同日出生的婴儿,意图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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