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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66)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阿骨木王子也追逐出来,同情心和对戋戋的欣赏之心都促使他放过戋戋,但对兄弟和子民的义气又令他不得不拿回戋戋。

数个身强力壮的异族男性很快就追上了戋戋,有的赶超在她前面,有的包围她在后面,要将她四面堵截。钱塘的平民百姓见这架势,也被凶恶的柔羌人吓得魂飞魄散,乱逃乱跑,弄得车仰马翻。

戋戋心急如焚,正要跳入身旁的城中河中,遥遥见一匹白马冲开人群,直直奔着她而来。戋戋看清来人之后,瞳仁骤缩,恐惧得更加厉害。白马上的公子素珠发冠,霜袂飘飘似白雪,谢庭兰玉,就是她那位最亲密不过的大哥哥,多日不见的沈舟颐。

马匹似一道白色闪电冲开柔羌汉子的包围圈,停蹄于戋戋的面前。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沈舟颐柔韧幽深的目光剜向她,她呆滞绝望的目光也凝视他。

他稍稍侧身,倒转的马鞭柄抬起戋戋的下颚,微讽道,“好妹妹。这两天过得不怎么样啊,狼狈成这样?”

戋戋红润的脸颊早已血色全无。

来了一个救她的人。但还不如不来。

他的马鞭柄在她脸蛋上虚抽两下,“怎么,不认识哥哥了?”

戋戋怔忡着,猛然就要回头跑。可后面亦有柔羌的人追到,她前后都走不脱。

沈舟颐缓缓下马,戋戋颤颤哆嗦着肩膀,后退着。

这时候阿骨木王子已追到,不流利的汉话问道:“你是谁?”

沈舟颐擒到了戋戋。

他瞥见她身上微有破烂的衣衫和凌乱的头发丝,双眸射出冰冷而有杀意的光芒,道:“我是她夫君。”

作者有话说:

沈舟颐前世很像谢灵玄吗?

沈舟颐:你好呀。

谢灵玄:你也好。

(世纪渣男大会面)

第38章 狐狸

沈舟颐和戋戋站在一起, 都是漆发漆瞳,确实有那种和谐洽融的感觉。常说夫妻俩生活得久了眉眼都会相似,他们两个人的面相都蕴含那种难以形容的灵秀之感, 旖旎生情丝, 端端是“君到姑苏见, 人家尽枕河”的江南水乡之地才能养出来的人。

阿骨木王子听见戋戋管沈舟颐叫“哥哥”,沈舟颐管戋戋叫“妹妹”,虽然不甚明白这两个词语是何含义,但发音很是柔婉好听。

从两人那亲密的状态来看——如果这位南朝姑娘真是什么大户人家逃出来的美妾, 那么眼前这位定然是她的夫主。王子猜测戋戋应该不是人家的正妻,南朝男人不都三妻四妾吗,瞧她那副畏怯而服从的样子就不像顶天立地的正妻, 而且, 正妻为何要逃跑?

王子有种怪怪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豢养了多日的雀儿私自飞到旁人怀里一样。刚才把戋戋赐给塔泽时, 他还觉得无所谓,此刻见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他蓦然很难受,燃起一种近乎嫉妒的情绪。

戋戋是他的俘虏,怎么安排是他的事,由不得外人来插嘴。而且凭本能, 王子强烈意识到眼前这个小白脸要对戋戋不利, 他得救她才行。

“把她换回来。”

王子用柔羌话勒令。

沈舟颐自然听不懂。就算能听懂, 也不会遵从。

沈舟颐施施然握紧戋戋的手, 好整以暇地等待阿骨木王子出招。那副有恃无恐的神情仿佛在嘲讽阿骨木王子——让我瞧瞧, 你到底能做什么。

当下两拨人对峙起来, 阿骨木王子身后有五六个黑塔似的柔羌汉子, 个个胸前一撮蜷曲的护心毛,凶神恶煞。他们喊着“为塔泽报仇”,只待阿骨木王子一发号施令,他们就冲上去把敌人撕成碎片。

而沈舟颐和戋戋只有两个人,且在内讧。

在阿骨木王子眼中,戋戋的每一寸简直都是为沈舟颐而生的,他的手臂随意搭在她身上无论哪个部位,两人无论怎么搭配不同的姿势,都那样和谐,都那样理所应当。他天生就是她的亲人,永远都是。

戋戋心若草木之灰,对异族人的危险已经恍然不觉了。最大的危险就在身边,还挣扎什么。沈舟颐的掌心若有若无按在她肩膀上,力道不大,却是对她无声的警告。

面对柔羌的咄咄相逼,沈舟颐果然早有准备,手中银哨发出冗长而嘹亮的一声嘶,不多时,钱塘府的官兵就来了。近来柔羌人常常在城中闹事,官兵们本来就埋伏在左近。沈舟颐手中有大皇子的令牌,官兵们不敢懈怠。呼哨一吹就涌了出来,同时,邱济楚带人也赶到了。

邱济楚见戋戋无恙,大喜过望:“戋戋!”

戋戋内敛地避过头,沈舟颐抱着她骑上白马,长斗篷恰好将她纤弱的身形遮住。

阿骨木王子这才恍然,原来她的名字不叫阿猫而是戋戋,两字发音时,宛如小麻雀啄食一样。

沈舟颐把断后的事情交给邱济楚,邱济楚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命自己人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和阿骨木王子搏斗。柔羌众将微微有气,明明是那小姑娘先伤害了他们的人,现在反倒他们成了强抢的恶霸。

阿玛不欲把事情闹大,毕竟他们这趟来南朝还有重要事情没完成,眼见官兵都引来了,劝阿骨木王子且放过那南朝女子,先撤退为上。

阿骨木王子表情怔怔,望向远处那抹消失的俏丽背影,理智终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情愫,领着族人退下。

戋戋与沈舟颐同乘一骑,沈舟颐身上那犹如嫩寒清晓的气息将她萦绕。数日不见,他还是熟悉的那个他,冷情而文质……熟悉得她天灵盖泠泠发麻!

一路上沈舟颐都没有跟她说话,只余马蹄哒哒的蹄响。越是静默,气氛就越是诡异,戋戋就越是忐忑难宁。平日里她本来就有几分怕他,何况是现在这情状。穿过繁华的闹市区,周遭愈发静谧平静起来,马蹄蹬蹬,每一蹄子仿佛都踏在她心上。

沈舟颐在一处乡间小逆旅前勒住缰绳,自己率先落地,然后对她说:“下马。”

语调不轻也不重,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

戋戋暗暗颤了颤,从马背上侧转腿。她腿不够长,下这种高马十分费劲儿,沈舟颐在旁冷觑,却不像以前那样温柔地托她两腋抱她下来。他们兄妹游戏的最后一层窗户纸已被捅碎,随着她的这次私逃双方都撕破脸,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沈舟颐在前面走着,戋戋在后面跟着。她感觉自己像押赴刑场的犯人。

房间早已准备好,无有窗牗,四周漆黑一片,像极了戋戋曾经在噩梦中见到的场面。沈舟颐拿店小二给的火折子点亮几只蜡烛,房间很是朴素,只有灰扑扑的牙床,一张桌子和两条长板凳。桌上放着充足的馍饼和水,还有条触目惊心的铁链子……天,或许他根本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此。

被柔羌人抓走时她没哭,被柔羌大汉侵犯时她没哭,可现在她的小腿肚子转筋,恐惧得要晕厥过去。沈舟颐本质上和塔泽没什么区别,只是面目稍微俊朗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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