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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57)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戋戋神情郁郁,无声拿起粥碗舀了两勺,便即吃不下。沈舟颐道:“油条是现煎的,再吃些吧。”

戋戋甩过头,闷声道:“我不饿。”

沈舟颐语塞片刻,指腹轻轻捻下,将她的脸掰过来,“别闹了。不让你出去也是保护你,那邱二赖在贺家,已轻薄不少丫鬟婢女了。”

虽是关心她的话,却冷言冷语,云迷雾锁,叫人说不出的生寒。

他已经给她脸了,她不能不要。

戋戋阖着眼皮道:“嗯。”

沈舟颐眸色暗淡,喉结微动,顺着她侧颜的曲线直接吻上了她淡色的唇,极尽缠绵。戋戋怎料他会忽然亲他,浑身激灵,想要反抗,两只手腕都被他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低哑道:“今晚我宿在这里,吃不吃由你。”

不吃东西,半夜可能会因体力不支而昏过去。

戋戋冷冷道:“放开我,我吃。”

她拿起油条大口吞咽起来,白粥也被她喝个干净。可怜她被困在深闺之中,恰如旁人圈养的羔羊,别人想把她怎样就怎样。

婆子们一同带来的还有红灿灿的嫁衣,正是前些天订做的那套。火红苏缎,镶嵌红珠,金光万道,熏染荃芜香气,端是极其华丽精致的嫁衣。

用罢膳后,沈舟颐催道:“穿上瞧瞧合不合身吧。”

戋戋的内心并无即将为新娘的喜悦,只枯木似地在他面前褪掉披帛、襦裙、亵衣,然后一层层穿上那套嫁衣。沈舟颐手里把玩着她枕畔的那只玉如意,目睹了她换衣服的全程。喜服本就是按她的尺寸裁的,穿起来严丝合缝,甚为合身。

戋戋面似胭脂润,在红霞的映衬下更添明艳动人。凤冠扣在她头上,压得她脖颈沉重,沈舟颐观赏了甚久,也没舍得叫她摘下来。

“戋戋妹妹真美。”

他夸道。

“以后可否容我唤你一声娘子?”

戋戋本不欲与他起争执,此时还是忍不住怼道:“哥哥把我幽禁在此处,就是‘娘子’的待遇了吗?”

沈舟颐蹙眉,不怿道:“方才已说了不让你出去是怕邱二轻薄你,待我们行过大礼之后,自然准你随意出入。”

戋戋只觉得讽刺,什么时候幽禁的旗号也这样名正言顺了。她全身滚热,难以抑制愠怒,真想把身上厚重的喜服扯下来烧个精光。

沈舟颐将她压在床榻上,垂幔层层叠叠地落下来,一点一点吞噬掉红烛的光线。戋戋层叠的嫁衣还没脱掉,双脚乱踹个不止,被他一只靴轻轻巧巧地压住。

真是万分屈辱,明明白日他刚对她疾言厉色过,此刻冷战未过,就明目张胆来糟蹋她。

……

因为那日邱二的事,戋戋这几日一直幽居闺阁。

她快该出嫁了,按规矩说是该足不出户,在绣阁绣嫁衣的。

戋戋不在,吴暖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得任赖皮逞凶的邱二在府上胡闹。吴暖笙只怕惹怒了邱二,邱二到老太君面前把她和邱大爷昔年苟且说出去,到时老太君必定会一纸休书将她逐出贺家,她落得个晚节不保。

邱济楚虽是邱二的大哥,却管不住这混账弟弟。那继父更和邱二沆瀣一气,煽风点火,盼着从贺家多捞些油水,统统不是好东西。

如此隔几日,戋戋正从闺房清点钱财,清霜给她送饭来,脸色青白得跟死人一样。戋戋还以为自己的路引出了什么事,却听清霜哇地哭出来,“不好了小姐,若雪小姐给那贼子欺负了!”

戋戋登时脑仁发麻。

原来邱二混在贺府中,占戋戋的便宜不成,又对清丽貌美的贺若雪打起主意。那邱二也真是没人伦的猪狗,丝毫不顾忌若雪是大哥邱济楚的未婚妻、他未来的嫂嫂,竟将若雪骗至黑屋,剥光裙襦,强加轻薄。幸好老太君身边的竹嬷嬷发现得快,才止住了这场惨祸。

然贺若雪冰清玉洁,禁不住这样的羞辱,回去就悬梁自缢了。救回来时,人奄奄一息,脖子上有青紫的勒痕,触目惊心,神志也迷迷糊糊。

邱济楚得知此事后雷霆暴怒,登时拿了把磨光的菜刀找邱二拼命。贺老太君怕闹出人命,命杨钢制住疯牛似的邱济楚,暂时将邱二捆了,押解柴房。

事后,贺老太君重重赏给吴暖笙一耳光。

如今内闱之事,都是吴暖笙这二大娘子在管。若非是她姑息养奸,纵容邱二这厮在贺府胡闹多日,贺若雪焉能受此不白之辱?

吴暖笙也没料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捂着脸怔怔落泪,委屈得都不会说话了。贺老太君下手不容情,口口声声要将吴暖笙休弃,先罚她在影壁前跪足三个时辰,后又将她也关进另一间柴房。无论她还是邱二,都不准给饭吃。

戋戋闻听此讯,手上的钱再也数不下去。她急欲见见吴暖笙和贺若雪,奈何外面有婆子看着,坚决奉行沈舟颐的话,死活不让她踏出闺阁。

“命令都是咱家公子下的,小姐也别为难咱们。”

戋戋怒吼道:“去把他叫来,我要见他!”

不多时沈舟颐便来了,他应该也早知贺若雪之事,不用戋戋多说就对她讲:“老太君正在和三爷商议如此处置邱二,你不要急。”

戋戋可怜巴巴地握住沈舟颐的手,“求哥哥让我见母亲和姊姊一面,尤其是母亲,她现在定然很无助。”

沈舟颐沉吟半晌,未置可否,踱步之间脚下一颤,差点被床底下探出头来的东西绊倒。

他微微疑惑:“这是什么?”

戋戋定睛之下,差点背过气去——原来是她放有银钱、衣物的那个软包。方才清霜来报信时她正在数钱,乍闻噩耗猝惊,竟忘记好好把软包放回原处。

沈舟颐已然起疑,弯下腰就要拾起软包。戋戋的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他弯腰的动作在她眼中无限放缓、放大……她晓得,若被他知道她暗中图谋着私逃,那她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情急之下,戋戋软糯糯“啊”了一声,身体无力躺倒下。沈舟颐的思绪骤然被打断,本能扶住她:“怎了?身体不舒服吗?”

戋戋点头,有气无力地捂住前额,夹杂着有意无意的咳嗽。

“可能是刚才伤神过度,有点喘不过来气。”

沈舟颐叹气,打横将她抱到牙床上。摸摸她的额头,还好不是烫的。戋戋也不敢装得太过,模模糊糊说自己难受,却不说自己哪儿难受,否则以沈舟颐医术的高明程度,顷刻间就要露馅。

他嗔道:“你就跟着乱着急,你姊姊没事的,已经救过来了,邱济楚正在陪她。”

戋戋黯然神伤,趁机再度求他,“那哥哥带我去见见母亲吧,祖母把她那样关着,她会饿死的。”

沈舟颐道:“饭已经私下让人给伯母送去了。”

戋戋坚持道:“我想亲眼见见母亲。”

沈舟颐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她。戋戋泪中带笑,樱唇在沈舟颐颊边印下一吻,他眼色顿时暗了暗要反击,戋戋却已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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