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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49)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就像你以前劝我的,下次小心些就是了。咱们母子俩同心,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戋戋缓缓道:“谢谢娘。”

吴二夫人怔忡, “你以前从不管我叫娘。”

戋戋垂眸, “一个称呼而已。”

因为生儿子的事, 吴暖笙与贺老太君的关系早势如水火。戋戋以往都是站在老太君那一头, 现在她和老太君闹翻了, 吴暖笙倒隐隐偷着乐。

贺二爷既死, 待那老虔婆再寿终正寝, 贺家就是她们母女俩的天下了。不日戋戋把舟颐招赘了,阖家其乐融融,那时她可就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了。

吴暖笙从随身的篮子里拿出两只暖手炉,交给戋戋,“这是你姊姊特意从外面买给你的,她也相信你是清白的。冬日不好过,她叫你小心自己的身子。”

戋戋问:“若雪和济楚哥哥的婚事如何了?可否会因我受影响?”

“那倒不会,他俩好得很。二爷的丧期未过,不能过门罢了。”

戋戋点头。

说着话,沈舟颐过来正好瞧见母子俩隔窗相见的一幕,哑然失笑,“伯母怎么不进屋去与戋戋说话?好像她被关起来似的。”

吴暖笙不好意思:“贤侄来了。进屋……这不好吧。”

贺老太君要戋戋闭门思过,不让她与外人相见,此番吴暖笙还是偷着来的。

沈舟颐道:“没事。”

吴暖笙盼着戋戋能找个老实人托付终生,心中极愿她和沈舟颐在一起。当下给他们青年男女独处的空间,寻个由头离去,不再过多打扰。

戋戋方才和吴暖笙说话时脸蛋还挂有淡淡的笑意,沈舟颐一来,微笑立即褪了。她的身子从窗棂边滑下去,望着身前噼里啪啦的炭火发呆。

沈舟颐指向她怀中的东西,好奇问道:“是什么?”

戋戋摊开给他看,暖手炉。

他哦:“你缺暖手炉呀,也不和我说。”

戋戋怠于与他多言,只轻轻嗯一声。

沈舟颐今日给她买了桃花酒,半杯下去,头酣耳热,凛冬饮来最是不错。戋戋啜饮几口含在口中,甜丝丝的,甜得人口舌麻痹。他问她是否喜欢,她一律都回答喜欢。

“寻思着,过几日找绣娘来给你量量尺寸,也好贴身定做嫁衣。”

沈舟颐捞起她抱在膝上,像顺手抄起抱枕那样熟练,贴着她的额头叹道,“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叫你自己绣嫁衣不太现实。苏州的绸缎抢手,须得提前许久预订才行。”

戋戋随口:“都听你的吧。”

她那副莫名惆怅的样子,使他抱着她如抱一捧脆弱的水。沈舟颐知她是呆里藏乖,暂时委身自己而已。

“对了,有一桩事。”

他沉吟片刻,又说。

戋戋额角的青筋随他的声调跳了下,最近总有事,她都被吓怕了。

沈舟颐怜悯地撩去她额前凌乱的碎发,“不是什么要紧的。方才李家人又来了,老太君被缠得无可奈何。李大郎想见见你,亲口问你对婚事是什么意思,现下就在前厅等着。你要不要见?”

戋戋想也没想:“不见。”

“还是见见吧。这场祸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也该你自己了结。”

戋戋剜他:“我见他,你就不怕我当场答应他的求亲吗?”

他挑挑眉,温热的气息似一张巨网,从额至颈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我相信妹妹不会。”

沈舟颐命人取来清水,帮她匀面。闭门思过的这几日,戋戋脸也不洗头也不梳,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

他骨节漂亮的手浸在热腾腾的水色中,宛若透明,低头浣毛巾的样子十分,眼尾下垂,丰神朗朗。然这张脸再是英俊,戋戋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他陪她一道去看李大郎。

走到半路,遥见天色沉沉,朔风凛凛,雪欺衰柳。戋戋捂紧身上的斗篷脚步越来越快,行至后花园时,沈舟颐却蓦然停滞脚步。

呼呼北风将她发丝间的珠花吹得叮当作响。她茫然抬头问他,“怎么了?”

沈舟颐的神情很微妙,不像顾念着什么正经事。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瞥向漫天落下的雪糁,一边凝睇她甫上完妆的樱桃红唇,若有所思。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在这种天色下吻你会很不错。”

戋戋难以置信,踉跄地后退一步,“你疯了。”

沈舟颐抬手捞住她那截细腰。恋人唇间的甜,杂糅天空飘雪的凉,确实是极品味道。

戋戋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有肌肤之亲,双手撑柜。他含情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警告道:“别躲。”真就俯身啵上她的嘴。雪花凉渗渗的,融化在两人的体温中,实冰火两重天。

最恼的是,她还难以自主地沉沦其中,周围环境太冷,她本能地想汲取温暖。伴随着愤怒的对抗,她用同样强硬的力道回应沈舟颐,告诉他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像破罐破摔,既然他要玩她,那她也玩他。不论出发点如何,外人看来都是他抱着她,她攀着他,缱缱绻绻地在一起。

李大郎独自兀立在雪中,都看僵了。

他本是由婢女伴着,来逛贺府后花园的雪景的。

老太君自从厌恶了戋戋后,对她的婚事再无上心,只愿尽早打发了李家父子。因而她自己不露面,只派了身边的婢女领着李大郎逛园子。

闻李大郎咳嗽的声音,戋戋才恍然警觉。她泄气地推开沈舟颐,晓得自己又被利用了。

李大郎两道浓眉难以置信地蹙着,愤怒的火焰已经使他脚下的坚冰化为雪水。

沈舟颐缓缓扫向李大郎,涟漪一笑,“李家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那笑容是炫耀的笑,睚眦必报的笑,胜利者的笑。

李大郎木然不答,目光仍然锁定戋戋,绝望、迷惑、鄙视,要把她烧成灰。

戋戋难堪不已,垂过头不去看李大郎。

她嘴上妃红的胭脂又被沈舟颐亲飞了,牙齿磕磕绊绊,唇瓣还有些肿,透着隐隐的水光,裙带和沈舟颐腰间的香囊还绞在一起。即便没看见刚才那幕,都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李大郎大概死也不明白,世上焉有如此放荡无耻的女子,前两天还和他信誓旦旦地谈婚论嫁,转眼就和别的男人如此旖旎地在后花园中拥吻。

贺家小姐的事他倒也有所耳闻,传言魏王府的世子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还试图把她养成外室。她和她的表兄名为兄妹,实为情人……之前李大郎着急娶媳妇,本不愿去信那些谣言,现在亲眼目睹,由不得他不信。

此时女子白嫩的脸蛋上,有妇人般滋润的红晕,她和那个男人做过什么不言而喻。

李大郎快随着这场大雪冻成雪人了。

沈舟颐朝他道歉:“方才没看见李公子,实在对不住。不如进屋去,我和戋戋敬您三杯热茶。”

手还揉在那女人的臀上。

李大郎婉言拒绝,满心恼怒,气得想落泪。天下无便宜的午餐,父亲怕这女人是个烂梨,还真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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