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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24)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众宾客都看傻了,也有不少在掩面偷笑。世子爷好大的威风,和自己亲娘剑拔弩张,真是好样的。

魏王爷大吼一句,“逆子住口!”

魏王爷半生戎马,性情暴躁如火,若非彼时宾客俱在,就凭晋惕方才那几句话早就拿马鞭抽他了。

晋惕拳头紧攥,忍辱负重地拂袖而去。赵鸣琴羞愤交加,有泪如倾。德贵见自家小姐被辱骂,恨得咬牙切齿,欲拿刀直接捅了晋惕……欲抚抚她的肩膀安慰,犹豫再三,终究是碍于身份没敢。

一场寿诞,弄得鸡飞狗跳。群雌粥粥,斥责晋惕不懂人伦纲常。即便赵鸣琴不嫁晋惕,日后但凡谁家女儿嫁到晋家,都免不得要尝尝丈夫宠妾灭妻之苦。

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贺家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者说,何方的狐狸成精,连世子也敢勾引?

戋戋虽并未在场,但一战成名,已成了整个临稽贵族间议论的关键人物。

·

远郊的贺家宅邸对这场风波还全无所知。

戋戋满心期待晋惕能说服父母,迎娶自己,便将闺房搬进了绣阁,忙着为自己绣嫁衣。为着避嫌,她对沈舟颐若有若无地疏离起来。沈舟颐刚得到一大笔钱,也颇有自己的事要忙,倒也不来主动烦扰她。

那日戋戋路过茶寮,恰好听老太君与沈舟颐谈起,“世子是怎么在这匆忙之间拿出一万六千两银的?”

“侄儿也未可知。”

贺老太君道:“这不是笔小数目,你不该贪心。日后戋戋还要与魏王府结亲,你这么做,只怕她会被婆家看不起。”

“老夫人尽管放心,这笔钱据说是世子的私银,魏王爷和王妃都不知道此事。我只留一千两的本钱把祖上的药铺盘回来,再给济楚两千帮他继父和弟弟还债,剩下的若戋戋愿意,都给她当陪嫁就是。”

老太君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喜意,“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这孩子,就知道疼妹妹。”

戋戋听到此处,心头耸然动容。

沈舟颐居然真如此慷慨,把好不容易从晋惕手中赚来的重财让给自己?她也不晓得自己对沈舟颐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是亲人,却又比亲人暧.昧些。若说他爱她,对她另有图谋,从他的行为上看又远远算不上。

她前日还胡思乱想地怀疑过,沈舟颐没准就是梦中囚困自己的那人?此刻看来,真是胡思乱想了。他作梗她的婚事,或许只是对晋惕看不惯,而非为着别的。

沈舟颐和贺老太君谈话罢,踱步出来,正要遇上偷听的戋戋。戋戋欲转身疾走,绣鞋刚好踩在花圃的烂泥理。沈舟颐扫到她,无可奈何,“戋戋妹妹来了怎么不吱一声,站在这里趴墙角作甚。”

说着双手托在戋戋腋下,将她玲珑的身躯从烂泥里拉出来。戋戋面色一红,略有羞怯,小声嗫嚅道:“原来舟颐哥哥多和晋惕要银两,是为了我。”

沈舟颐弯腰帮她掸裙摆,“你听见了?”

戋戋嗯了声。沈舟颐澹然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济楚主张狠宰魏王府一笔,我也考虑了他的意思。”

戋戋局促不安地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哥哥。”

顿一顿,她忐忑问,“……你会永远像哥哥一样护着我吗?”

重点是像哥哥,而不是其他身份。

沈舟颐内敛地弯弯唇。

“傻姑娘。”

他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可清霜忽然匆匆忙忙地找戋戋,魏世子来了。戋戋怦然,遂辞去沈舟颐,来到贺府的小门口相会情郎。

晋惕正等在那里,见他素日英朗的面庞上覆有一层灰暗的菜色,举止落寞,多有沮丧之意。戋戋有种不祥的预感,缓缓走到他身前,柔声问:“子楚,怎么啦?那件事……不顺利么?”

晋惕半声不吭,沉重的躯体忽然靠向戋戋。

戋戋浑身一紧,不明所以,听晋惕抱住她嘶哑地恳求道:“求求你别动,就这么让我抱一会儿。”

戋戋睫毛眨了眨,沉默片刻,两只软糯糯的小手轻拍他的背。

她看见他腰间挂着两块璀璨闪烁的玉石蝉,端就是重金从沈舟颐手中收得的双蝉璧。虽晋惕未曾开口,但戋戋已大概猜到了发生的事。她亦黯然神伤,低声对他说道:“若是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是咱们无缘。这双玉蝉不吉利,你还是不要戴着了。”

晋惕倔然说:“不,咱们一定会成。这双玉蝉原本是你家的,现在成了我的,它就是我和你的定情信物,我要戴着,随身戴着,长长久久地戴着。”

戋戋眷恋地摩挲着他高耸的眉骨,他眼睑下有泪痕,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她怜惜对他说:“要是嫁不了你,我也不嫁别人,情愿到寺庙当比丘尼去。”

晋惕牙关紧咬,泛出痛苦之色。

“我是不是很无用?”

他忽然问她,疲劳已极,握住她的手,“……戋戋,求求你,别要那些名分和虚礼了,你就直接和我在一起吧,我给你买栋宅子你住进去,只有我知道你在哪,咱们朝朝暮暮也不分开。”

真心相爱的两人,为何一定要受世俗的牵绊?

他和她如胶似漆就够了,管有没有世子妃的名分。

他也不会背着她再娶,左右今生他就她一个女人了。

第18章 绵羊

戋戋沉吟许久,还是默默推开他。

或许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的世俗女子,若不要名分只要爱情、不顾一切地和晋惕私奔,她做不到。甜言蜜语她尚且能说一说,可她怎么能真的去当比丘尼。她是费尽多大周折,才过上如今这丰衣足食的生活的?

晋惕口气凉凉的,失望说,“戋戋,我全心全意为了你,你却心智动摇。沈舟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留恋?”

戋戋蹙眉道:“和沈舟颐无关,是你我之间的事。”

晋惕要想得到她,必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她要晋惕,却也要晋惕带来的世子妃之位。她求的是一段须尾俱全完完满满的姻缘,有婆家有娘家,光明正大地成为贵妇,而非像现在这般密不见光私会。

晋惕五内如焚,偏执地揽住她的细腰,不肯放松。她有什么可考虑的,说来说去,还是没那么全心全意爱他罢了。

那么瞬间,他狠意暴涨,把她直接掳走的念头又不可抑制地涌上来……他要先把她藏到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然后再剁了沈舟颐的脑袋当作他们新婚的贺礼。他倒要瞧瞧,若沈舟颐成为死人,她会不会还这么顾左右而言它。

两人眼看又要口角起来,戋戋叫晋惕先冷静冷静,等想明白后再来找她。她不肯退让,是一定要名分的。晋惕含恨而去。

邱济楚此时来贺邸,答谢沈舟颐送的那两千两银子,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不禁冷然嗤笑。

进得书斋去,沈舟颐正伏案雕刻着什么东西。

邱济楚咳嗽两声,“你如今还有心情做这些闲事。”

沈舟颐抬起头,“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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