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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19)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可有办法解救?”

他们做药石医术行当的,自该恪守悬壶济世的祖训,不敢见死不救。

沈舟颐抿了抿唇,保守地说:“没有把握,我只能试试。”

邱济楚捏着把汗,饶是沈舟颐医术再高明,眼下.身处野外孑然一身,无药无针,甚至连避风的窝棚都没有,沈舟颐空有手段如何施展呢?

他踱到不远处放哨,防止野狼靠近,只是以余光隐约瞥着沈舟颐。沈舟颐也不知怎地,手指在那中毒客商的唇边蹭了蹭,将脓血放出,不到半个时辰客商便苏醒了。

邱济楚惊道:“你神了,华佗在世也比不过你。”

沈舟颐啐了口血沫子,指腹有血痕,应是刚才医人时自己咬破的。邱济楚甚是好奇,但这是别人家的独传秘方,他也不好深问。这奇异而可怕的雪葬花毒,竟如此轻易就被沈舟颐破解了。

沈家祖辈上虽也行医问病,但一直不温不火,隐隐呈没落之势。但沈舟颐今日在无一药一针的情况下施展如此神术,玄之又玄,令人好生惊叹佩服,看来沈家世代行医还是颇有几分真本领的。

那客商醒转,自称姓楚,往来柔羌倒卖玉石。诚如沈舟颐之前预料,他无意间被一种白似雪的秀丽花儿扎到,当时没怎么注意,没想到后来发作起来头晕目眩,如同千千万万只小虫子同时咬噬骨髓,痛苦万状,鼎镬之苦也不如。他挥刀欲自戕,却又被土匪劫走,得遇沈邱二人。

楚公子刚刚恢复点体力,便立即检查自己的背囊,见其中重要物件并未损失,囊口紧闭,也不像被人撬开过的样子,稍稍安心。

三人在此相遇,豁出性命,都是为了寻觅柔羌那价值连城的蝉璧。楚公子感念沈舟颐的救命之恩,愿意把玉石的下落告知两人,共谋富贵。邱济楚大喜过望,便邀楚公子同行。

楚公子欣然答应,只是路上再遇见那名不见经传的雪白小花,说什么都不敢再靠近了。他询问沈舟颐到底用何神术治好自己,沈舟颐双手合十说是上天的庇佑。

楚公子知沈舟颐是临稽卖药材的清白商人后,私下邀请沈舟颐到他府邸上做事,若有机会,他能保荐沈舟颐去宫里做太医,前程无量。

沈舟颐觉察这位楚公子似与皇室沾亲带故,来头非浅,未敢轻易应承。楚公子也只是顺带一提,并没逼他。

不过此番终是因祸得福,在楚公子的带领下,两人顺利寻得蝉璧。这传说中的玉石亲眼见了,真是比传闻中更圆润耀眼。由于沈舟颐和邱济楚的钱财都被柔羌官兵抢去了,宝玉虽近在咫尺,也无法收购,还多亏楚公子慷慨解囊借给他们一笔钱。

相谢楚公子,楚公子哈哈大笑,话语中颇有惜才之意:“沈郎君那起死回生的本事,才真令人艳羡得紧,千金也不换。”

沈舟颐微微一笑,没接话茬儿。

当下邱济楚和沈舟颐各收得蝉璧回去,邱济楚的是一块,沈舟颐还更幸运些,收得一双。乳白的两只玉蝉静静卧在手心,好生雍容珍贵。他们本来还能更多收些,苦于囊中实在羞涩,只得就此作罢。

有这寸寸千金的小东西,不愁不发大财。

然命运弄人,乐极生悲,还没到临稽,邱济楚的那一块就意外碎裂了。说来可笑,竟是被他日也看夜也赏,不小心跌在地上生生摔裂的。

这一下邱济楚沮丧欲死,恨不得以头撞大墙。沈舟颐劝慰他,欲把自己购得的那两块蝉璧分一块给他。见友人如此襟怀,邱济楚更加惭愧,骨头也硬起来,坚决不要沈舟颐的施舍。

“你也不富裕,晋惕一把火把你的船都烧了,你还得靠这对玉蝉东山再起呢。”

沈舟颐说:“因缘和合,注定的。东山再不再起,倒也不打紧。”

邱济楚嗤,天下哪有真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他肯定是嘴硬。

然沈舟颐双眸不经意中流露的微光,恰似柔羌那狠毒要人性命的雪葬花一般,覆盖着冰冷的迷雾。他漫不经心地握着手中玉蝉,修长的骨节几乎要将它们碾碎。半晌,终还是缓缓松开手。他贪心得很,钱还远远满足不了他的心。陷阱已经布好,下.面就等着猎物上钩了。不论晋惕还是她,一个都跑不掉。

第14章 绵羊

此时距沈舟颐被晋惕从临稽赶出来已有月余,离了北地重新回到临稽老家,水暖山温,一景一物无不令人怀念动容。

沈舟颐虽囊获珍宝,却并未声张。正所谓财不外露,只消私下里悄悄为双蝉璧寻找合适的买家即可,传扬开来反惹祸端。

沈舟颐和邱济楚二人风尘仆仆回到贺家,比之走时均清减了不少。贺老太君察觉邱济楚脸上似有喜色,便知二人此行非虚,定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态度也便热情起来,颐哥儿长颐哥儿短地叫个不停,摆家宴为其接风洗尘。

戋戋这一月来与晋惕朝夕相见,浸在爱情的浓情蜜意中,面色好不红润,俨然与晋惕已到了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地步。她的发髻低低挽就,以往的单纯青涩褪去了不少,像个待嫁的小妇人。

她听闻沈舟颐寻得珍稀宝物,便央求一看。她本就是家中最小的幺女,人人宠溺,沈舟颐拗不过,将那两只小巧精致的玉蝉展示给她。

戋戋把玉蝉捧在手心把玩半晌,不住羡叹,她那雪白花柔的细腻肌肤几乎和蝉璧融为一体。如此珍宝单只已很难得,沈舟颐竟拿回来了一双,当真令人爱不释手,拿起就舍不得放下。

“舟颐哥哥是怎么得到的?”

沈舟颐简单对她复述了下北地的见闻和经历,戋戋心不在焉,不胜怜惜的目光只停留在玉石上。沈舟颐便只得草草结束叙述,道:“没什么,我给人家银子,人家就换给我了。”

戋戋闻此来了兴致,两颊小窝荡漾,玩笑道:“那,若我给舟颐哥哥银子,你也会把它们换给我吗?”

少女宜喜宜嗔,稚气团团,鼻腻鹅脂,一颦一笑都分外动人。她披着樱桃暗红披帛,坐于长廊边,轻白酽红,丝丝勾着心魄。

沈舟颐陪她坐下来,“戋戋哪里攒得了那么多银两,与我交换?”

“现在虽没攒那么多,但只要舟颐哥哥开个价,我总能攒够。”

顿一顿,她问:“一千两够不够?”

沈舟颐默然摇摇头。

“两千两?”

……

“那,五千两?”

沈舟颐道:“还不足矣。”

戋戋嗔然不悦,“我知道,哥哥是看我穷便漫天要价,存心不换玉给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何不明说?”

淡青色的天畔下,凉风吹皱湖水,满池芙蕖幽香。沈舟颐的莞迩一笑,也如湖中轻淡若无的涟漪般,“你呀。”

戋戋愕然回过头来。

耳蜗嗡鸣,没大听清。

他凝视着她腰间悬挂之物,掩去话语中隐晦的深意,徐徐续道:“……你再给我绣一个香囊就够了。”

戋戋轻嘘口气,心叹沈舟颐说话大喘气,摘下腰间东西放在他手心,“香囊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从前我就给哥哥绣过。我自己戴的这个也是针脚粗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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