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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160)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魏王府的人都厌恶戋戋,怪戋戋红颜祸水,坑害了他家世子大好前程。

戋戋本来被王府大门关在外面的,好巧不巧,晋惕前妻、赵阁老女儿赵鸣琴正领着一个两岁小儿往魏王府来。

赵鸣琴和戋戋算老相识了,双方寒暄两句,赵鸣琴开恩领戋戋入府。

两个女子或许曾经敌对过,但现在恩怨情仇如浮云过,早已淡化,重归于好,赵鸣琴本也不是什么恶毒女人。

赵鸣琴好奇问,“你还来王府做什么,想着当世子妃吗?”

戋戋鄙夷,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怎能做什么世子妃呢。

赵鸣琴叹道,“当初晋惕那负心人钻牛角尖喜欢你,我与晋惕和离后,以为你俩必定能结为眷属呢,没想到啊……你终究还是爱你那表哥更多些。”

说起沈舟颐,赵鸣琴有些哽咽。

那张清俊的面颊,到现在还是她眷恋的。

“我羡慕你。”

戋戋闷闷答道,“羡慕不羡慕的,都是一样过日子。”

赵鸣琴怕还不知道沈舟颐毁容了,否则定然岂会再眷恋他。

“你倒想得开。”

赵鸣琴领着的小孩咿咿呀呀学人说话,戋戋觉得可爱,伸手也抚摸两下。

这孩子可怜,到现在还不知道父亲是谁。

“我就当这孩子没有父亲了,我一个人带着也挺好,母女俩过日子省心。”

戋戋,“确实。”

两人关系疏离,话头点到为止。

有赵鸣琴带领,戋戋才得以进入魏王府,见到了躺在床上沉睡的晋惕。

原来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赵鸣琴在伺候晋惕吃饭便溺……赵鸣琴什么也不图,就是闲得无聊,找个沉默寡言的人倾诉倾诉心事罢了。

没有谁此刻的晋惕更沉默寡言了。

戋戋知道,赵鸣琴内心还是想和晋惕合婚的。

……是自己耽误晋惕了。

戋戋黯然神伤,也拿温湿的棉布替晋惕擦了擦脸。晋惕英俊五官略略颤颤,眼睛静静闭着,仿佛能感知到戋戋就在身旁。

“你真不想和世子爷做夫妻了吗?”

赵鸣琴恳然问,“你莫要顾忌我,我和晋惕既然和离了,便也不奢求破镜重圆。他追求你大半辈子,宁可为你受伤沉睡,你若喜欢他……就该抛下一切和他完姻的。人生没有重来机会,莫给自己留遗憾。”

戋戋茫然。

抛下一切和晋惕完姻?

“一切”是什么?

或许现在牵绊她的一切很简单——只是沈舟颐。

但她抛不下。

晋惕可怜,沈舟颐比晋惕更加可怜。但凡想到沈舟颐那可怜巴巴眼神,戋戋心尖就颤颤疼。

如果她能早些知道了慧与沈迦玉之间那些事,早些知道沈舟颐在危急时刻宁愿推开她替她死,早知道她已怀有沈舟颐的孩子……她或许不会如此狠心对待他。

但这人间事如此阴差阳错,哪有早知道呢,千金也难买早知道。

直到此刻,戋戋麻木的那颗心方再次体会到爱是什么滋味。

沈舟颐以为的没错,她心甘情愿画地为牢,折断自己翅膀,留在他身边。

心甘情愿。

第89章 尾声

告别赵鸣琴之后, 戋戋又买购许多鲜花糕点等物,往城外墓地祭祀吴暖笙。

途中恰好碰见贺若雪,姐妹俩便一同前去。

戋戋问起永仁堂修缮得如何, 若雪叹息道, “永仁堂屡遭挫折, 被砸被毁至少有三次了。济楚嫌那块地方晦气,请个风水师父来,准备另购宝地重开铺面。”

戋戋唏嘘,“那是他和沈舟颐半生心血, 说弃就弃,着实可惜。”

“济楚干劲满满,说好好做事, 总可以东山再起的。”

吴暖笙坟前小草青青, 夏有蝉鸣冬有雪, 静谧宁静, 姐妹俩跪在坟前以酒沥地。

贺若雪喃喃对吴暖笙道:“娘,女儿有孩子了, 名叫虎儿,是个白白胖胖的哥儿,下次来看您我把他也带着。”

戋戋望向茫茫空气,她如今按吴暖笙所愿嫁给沈舟颐了, 也怀有孩子。吴暖笙不总说沈舟颐是老实人可以托付终生吗?现下大可以安心。

鸟语啁啾, 溪水哗哗。

隔岸, 便是邱济楚他爹爹坟包。

吴暖笙被一段错误姻缘贻耽终生, 死后终于可以与喜欢的人葬在一起。

平凡宁静日子如此, 生活本不该有那么多大风大浪。

回去时, 两姐妹边走边谈天。

“我和济楚费尽力气才把舟颐哥哥救回来, 后来他听说你在北地,执意要去北地找你。北地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忽然死心塌地跟舟颐哥哥?”

戋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将这件窘迫事讲给贺若雪听。

只要她安安心心留在沈舟颐身边,沈舟颐便救晋惕。因果这么简单。

“我和舟颐哥哥做了个交易。”

贺若雪微感欣慰,“无论怎样,你愿意和舟颐哥哥重归于好,便是提着灯笼找不到的好事。”

戋戋也挤出一个笑容,“是呀。”

……

祭祀过吴暖笙,贺若雪要回邱家照顾虎儿,戋戋便独身提着篮匣回贺府。

她又路过城外那条小溪,溪水清亮亮,蜿蜒曲折,一如往昔。

犹记得当初贺二爷被赵阁老的恶犬咬死时,她无依无靠,曾在这条溪水旁缅怀贺二爷。沈舟颐当时问她愿做他的妻,还是晋惕妾?

其实人家晋惕哪让她做妾了,都是沈舟颐为夺娶她故意胡说的,她当时那么天真竟然相信……他也真是处心积虑。

戋戋欸乃,往事如烟不可重来,那些曾经她认为痛苦无比的回忆,真正松释开来就会发现,还挺有意思。

回到贺家门刚入桃夭院,便见沈舟颐神情萧索地伫立在冷风袭袭的庭院中,眼神落寞,悲伤一层溢过一层。

天气阴凉,西风侵人肌骨头,木叶纷纷落下,黯然销魂,衬得人比黄花瘦。

戋戋怔怔,“哥哥……?”

沈舟颐看见她,枯槁的神色蓦然一亮,踉踉跄跄冲过来,将她死死抱住,像个迷失小孩重新找到亲人。

“戋戋,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和晋惕离开,再也不回来。”

沈舟颐抱得太紧,戋戋仰头埋在他他衣襟中,差点窒息。

他颤抖的啜涕,深情的呼唤,极度害怕失去的心智……使戋戋本能地生出几分恻隐之情。

沈舟颐也真是反复,明明他前日还夸下海口放她走,让她找寻自己幸福。她真一走了,他又是这般如丧考妣。

戋戋尽量微笑着,耷拉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扬起来,回抱住他。

“我没有,我只是和若雪姐姐去城郊扫了扫母亲墓地,”

停顿片刻,她许诺道,“我既答应过给哥哥做妻子,便一生一世都守约。”

你是我的束缚,我自愿束缚在你身边,还盼望你将来也信守约定,待几个月孩儿降生后,你能大发慈悲把晋惕救活,让他也过上正常人生活。

——这是戋戋心里话。

沈舟颐一时怔忡,心知肚明,戋戋是为了晋惕才屈身辱志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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