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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125)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或许她这般娇盼的样子触动了沈舟颐,沈舟颐道:“想要胭脂水粉有何难处,我现在就去外面给你拿来。”

此处是秦楼楚馆,胭脂水粉随处可见。

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处,却蓦然又停下来。戋戋呆呆凝视他,沈舟颐语气单纯,沾了些不确定:“你确定想要吗?”

拿勾栏女子的胭脂水粉给她,她会不会又疑心他把她当妓子看待?

他本没存坏心,极怕她又乱错怪人。

戋戋重重点头:“要!”

沈舟颐得她首肯,才往外离去,须臾间将零零散散好多盒女子上妆之物奉于她跟前,琳琅满目,都是全新的。

“对不住,匆忙间只找到这些。”

戋戋嫣然巧笑,“一盒就足矣,又非是喂猪,哥哥给我捧来这么许多作甚。”

她腻腻圈住他腰,粘人说道:“……我要哥哥亲自给我上妆。”

沈舟颐欣然答应。

其实她上妆并没太大用处,沈舟颐是她唯一能见到的男人,她与外人隔绝,打扮再花枝招展徒然费时。

戋戋道:“太黑了,哥哥能否将那些帷幔撤去?”

沈舟颐为难:“那样的话,恐怕外面的人会察觉你。”

万一报之官府,他可救不了她。

戋戋也没坚持,求沈舟颐多点几只蜡烛。蜡烛点起来,经铜镜反光,俨然将屋子照得辉辉然宛若白昼,戋戋还是第一次瞧见这间屋子的全貌。

两人坐在铜镜边,沈舟颐执笔,黛色细细为戋戋勾勒着眉毛。

镰刀般弯弯,佳人美似柳梢枝头新月。戋戋亦面含幸福的微笑。

半晌画好眉毛,沈舟颐偏戋戋的头,叫她端详镜中的自己。戋戋痴痴道:“好看!哥哥再给我涂些胭脂吧。”

沈舟颐依命。

看上去,两个人当真是如胶似漆的一对神仙眷侣,再找不到比他们更郎才女貌、恩恩爱爱的了。沈舟颐看向戋戋时神情无比温柔,那春水似的眼神,要把她宠到天上去。

可戋戋长长的罗裙下却延伸出两条银色的链,他们的地位一上一下,恩爱关系居然需要链子去维持,这所谓的爱情本身就不对等。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笼鸟

临倒向罗帷前, 戋戋瞥见沈舟颐给自己灌了药……他前几日还急切渴盼能和她生个自己的孩子,这几日便心甘情愿吞药了,想来之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她和他, 终究一时消遣来得更适合。

夜色千般缱绻, 万般旖旎, 轻怜密爱,都付诸于两人的闺房私语中。

辰时熹微的晨光暖洋洋,端是个好天气,可外面的风光都被黑洞洞的帘幕挡住, 室内死气沉闷。夫妻俩交颈而卧,虽醒来却两两赖床,谁也没着急起。戋戋自然没有起床的必要, 向来勤勉的沈舟颐也因为今日永安堂歇业, 偷得浮生半日闲。

戋戋枕在沈舟颐胸膛上, 絮絮叨叨给他叙述昨夜的梦。沈舟颐静静倾听, 手指缠绕几茎她漆黑乌亮的头发,有一搭无一搭地附和。和谐的晨起时光, 就这般温馨甜蜜地虚度过去了。

快到午牌时分,沈舟颐才起。

他将黑帷的一角掀开,往外张望片刻,感叹道:“戋戋, 好生碧蓝的天空!”

凉风顺窗牗洒进来, 戋戋挪动步子也欲朝窗外眺望, 可脚腕间一紧, 链子哗啦啦拽住她……她骤然停步, 只得伫在原地, 呆呆望向沈舟颐。

沈舟颐略略惭然, 扶她坐在床榻上:“你等等我,我找东西过来。”

他匆匆离开,约莫半个时辰后才重新归来,手心托有两枚长钥匙——正是能还她自由的工具。

戋戋眼底微燃起火苗。

被关四十多天,说不激动是假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咚咚加速。

沈舟颐半跪在她面前,握起她脚踝,方要把钥匙插到那截冷冰冰的金属中,动作却滞了滞。

他迟疑的目光:“妹妹这次真长教训了么?”

戋戋眨眨眼,慌忙点头,诚恳点头。

竭力按捺自己内心的波动,她笑道:“昨日还说哥哥怀疑我的话就给我吃颗毒.药,哥哥疼爱戋戋,戋戋知道。”

“好呀。”

沈舟颐从怀中摩挲片刻,摸出个莹白的小瓷瓶。将瓷瓶瓶塞旋开,倒出枚黑乎乎的药丸在她手心。

“那你吃吧。”

戋戋几乎怀疑人生。

吃?

不是说好不吃吗?

昨夜他还信誓旦旦怪她胡言,说什么“我怎能给你吃毒.药”?

……原来他说过的话都是放屁。

沈舟颐催道:“吃呀,吃了我就放你。”

沈舟颐常年和药毒打交道,谁知道那黑乎乎的药丸是什么断肠毒.药,吃下去定当一命呜呼。

戋戋眼眶子顿时发酸。

沈舟颐淡冷下来:“是妹妹自己叫我考验你,如今我考验你了,你又推诿拒食,岂非证明妹妹确实还存有不该存的心思?”

戋戋委屈置辩:“舟颐哥哥,可我不想死啊。”

“死?怎么会。都说过是慢性毒.药,怎会直接要你的命。只要戋戋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这药保证对你没半分损害。但若你再背着我私逃,疼得你肝肠寸断也未可知。”

戋戋宛若面临生死抉择,逃她当然还是要逃的,只要她一息尚存,就要和沈舟颐对抗到底。可若服下这药,即便日后重获自由,也落个七窍流血惨死的下场。

她痛恨昨夜的自己,好端端提什么毒.药?这下可倒好,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她本以为沈舟颐多少是喜欢她的,不忍叫她去死。蠢……既高估自自己的魅力,也高估他的爱。是了,似他这般冷血无情之人,怎会拥有爱。

沈舟颐打量她久久无动作,冷呵一声,方碰到她脚踝的钥匙又收了回去。

戋戋呼吸陡然急促,这是她百般谄媚、千般求饶才换来的机会,绝对、绝对不可凭空浪费。牙一咬心一横,便将手心黑丸吞入肚。

“我吃。”

与其苟延残喘活着,莫如自由自在死。

沈舟颐微笑,似在赞赏她的胆色。

他胡乱揉揉她蓬松的小脑袋:“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说罢不再磨叽,将钥匙插入锁孔,嘎达达两声。

重锁落地的那刹,戋戋如释重负,无比轻松,飘飘然宛若在云端。

她有种畅快淋漓的冲动,想跑,想颠,想自由自在在阳光下的草地打滚……

可她服食过毒.药了。

像晴空上氤氲两片挥之难去的阴云,虽得到久违的自由,也令人格外膈应。

沈舟颐鉴色观容,见她垂头耷脑,未免暗暗好笑。

毒.药?他上哪儿找那么多毒.药去,他让她吃的不过是颗养生丸罢了,方才匆忙间在怀中只摸到这个。

吓吓她也好,叫她收一收花花肠子。待来日他把真相告诉她时,她定当会破涕为笑。

·

沈舟颐虽然不再幽闭戋戋,却仍叮嘱她莫要走出这处秦楼楚馆的后院。人多眼杂,万一叫人看见,圣上要问她罪的。他人微言轻,无法庇护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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