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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112)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阿玛领命快马出城而去。

……

皇宫的晚宴上,觥筹交错。

诸位王侯将军观赏着歌舞,晋惕和阿骨木都在,且正好坐在面对面,两人互相鄙夷地剜着对方。

酒香怡人,阿骨木王子喝得有点醉。

圣上谈起安乐公主,和王子商量着把安乐公主嫁到柔羌去,以换来柔羌的称臣和岁贡。

“柔羌王子意下如何?”

王子品着酒味,道:“蒙圣上厚爱。本王子确实有心求娶贵国女子,但非是公主殿下。”

“哦?”

圣上顿时来了兴趣。

对面的晋惕本来一杯接一杯地颓丧饮酒,猛然闻阿骨木此言,剑眉斜飞,双目如搅着愠色的漩涡——显然他猜到阿骨木想说谁。

阿骨木大大方方说出戋戋的名字。

在场面面相觑,大多数王公贵族对贺家闻所未闻。

圣上的脸色黑得很,别人不晓得贺戋戋他还不晓得,当初晋惕就是跪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要娶此女,与此刻的阿骨木王子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什么祸水,妖女,惹得男人们都抢着挣她?此女若敢威胁到皇位和江山社稷,必然得把她赐死。

晋惕霍然起立,英俊的面颊隐隐覆盖一层铁青。若非圣上面前由不得他放肆,他都想拔剑把面前桌案劈成两半。

“圣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晋惕身上。

圣上厉声道:“子楚!坐下。”

只因晋惕的长姊在宫中做贵妃,圣上是晋惕名义上半个姐夫,晋惕又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圣上才格外纵容于他。

阿骨木王子双腿交叠在一起,胸有成竹地眺着晋惕。

晓得了吗,抢女人要这样抢。

看看你家皇帝是更在意江山些,还是为一个小小女子帮你主持公道。

晋惕泛白的骨节咯咯作响,眸子比黑夜更暗。

魏王担心儿子过于僭越,狠狠押着他坐下,向圣上拜礼,又对王子道:“王子说笑,您说的那位贺姑娘不过是一介布衣,难以匹配王子的身份。”

阿骨木王子道:“本王也没让那姑娘匹配本王的身份呐,只是纳来养在身边,闲时逗弄而已。”

其实他面对戋戋本人时要有礼貌的多,此时如此说,存心气晋惕。

魏王又道:“那位贺姑娘是嫁过人的女子,且夫婿尚健在,派她和亲有违公理伦常。”

阿骨木王子沉声道:“本王就要她。”

有夫婿又怎样,左右是个弱质文人,杀掉。

随即也起身,向圣上道:“若陛下肯满足本王子的心愿,柔羌愿献上岁贡,就此两国停战。”

圣上捻着下巴,一时沉吟未决。

晋惕烦厌得很,虽戋戋对他无情,他却不能对戋戋无义,焉可看着她被推进火坑,和亲到那漠北蛮夷之地,父死子承兄终弟及?

他悲愤难当,却又要顾忌着为人臣子的礼节,不能在陛下.面前与阿骨木王子动手,只得借着醉酒更衣的名头离宴。

阿骨木望向晋惕匆匆离去的背影,莞尔一笑。

传说中的情敌,也不过如此。

王子感到四肢百骸无比舒服,跟在快马上跑了五十里一样酣畅淋漓。在柔羌,他作为高高在上的王子,女人向来都是主动往他身上贴的,从未体验过这种争抢与厮杀的爽感。

南朝人,徒然有武力罢了。

……

这场宴过后,阿骨木王子又被圣上单独叫到御书房。

最后的结果是,圣上封贺家女一个郡主的虚号,送她到北地柔羌去和亲。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圣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安乐公主都忍心嫁去北地,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戋戋。

安乐公主得知喜讯后,大呼万岁,赏赐了戋戋许多金银财宝。

晋惕却沮丧欲死。

他去圣上面前跪,跪一天一夜,求圣上收回成命。

沈舟颐再可恶,到底也是南朝人,到底也有张俊俏的皮囊在;若让戋戋被那些粗鲁如野兽的柔羌男人玷污,她会死的。

圣上质问:“子楚凭什么叫朕收回成命?”

晋惕须眉戟张:“柔羌人狼子野心,陛下即便靠和亲暂时稳住他们,来日他们照样会卷土重来的。不若命臣上沙场,杀柔羌一个落花流水!贺姑娘……贺姑娘只是平民百姓,陛下向来爱民如子,关键时候怎可推百姓出去挡刀?”

圣上呵斥道:“放肆!”

晋惕死死垂下头去,怨气冲天。

“朕可是听说那女子冷血无情,狠心将你抛弃,你还愿意为她说话?”

晋惕执意道:“即便她一刀杀死微臣,微臣仍是情之所钟,不能自已。”

圣上晓得了,晋惕这是要和柔羌王子对峙到底。

柔羌是个祸患圣上如何不知,怪只怪前些日晋惕自己颓废。

圣上不是那等软弱之主,柔羌屡屡犯禁,圣上表面与他们虚与委蛇,暗地里也在思量着如何将这些异族斩草除根。

阿骨木和圣上,两国君主相交,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谁也没捧出真心。

“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朕会表面和柔羌人罢手言和,你夜率三千精兵,突破边疆大关,偷袭柔羌的核心部落。”

“若你能一举拿下柔羌几位长老的人头,回来朕便将贺家女许配给你。但在此之前,她已被封为郡主,使命就是去柔羌和亲。要救她,看你能不能完成朕交给你的事。”

晋惕骤然使命加身,热血澎湃。

他眼神变黯,暴风雪般的狠意袭上瞳孔。

“臣定不辱使命。”

·

戋戋突然间被封为郡主,对于整个贺家来说,是巨大的惊讶和打击。

临稽家族大多弗愿家中女儿远嫁,更何况是那漠北苦寒之地。

丫鬟们都议论说:“柔羌那位王子妻妾成群,大妃一位,侍妾十二。蛮族不知天伦,同时娶两位大妃也是常有的事,女人在他们那里地位等同于牛羊。”

戋戋乃冒牌千金的秘密泄露后,贺家人尽皆对她白眼,冷淡至极。贺三爷和三夫人甚至觉得,和亲是戋戋和吴暖笙二人多年欺瞒贺家的报应。

贺老太君缠绵病榻,得知此事后只浅浅问了几句,没干涉太多。她心里对戋戋这个孙女大概还是有怜惜的,戋戋罪不至此,只是老太君人庸体衰,无能为力。

晚间,戋戋静静依偎在沈舟颐怀中,看红烛坠泪,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

他们十指交扣在一起,沈舟颐骨节修长的手包裹住戋戋稚嫩的小手,缠绵交错的心跳声,融入彼此的身体。

“大皇子今日警告过我了,叫我保命要紧,莫去干涉你被封为郡主和亲之事,否则圣上即刻摘下我的脑袋。那两个男人在宫里争夺你,鹰视狼顾,气势汹汹,根本没我说话的余地。”

沈舟颐一边认真吻着她娇憨的面颊,一边娓娓道来,无奈中夹杂几分落寞,惆怅淡淡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我才是你的正牌夫君呀,一个个都逼着我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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