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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102)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沈舟颐愣了愣,眼底的湿意骤然凝结,泛着无尽的辛酸与落寞。

他薄唇喃喃张合,“你终究是看不中我。”

“那你愿意和晋惕,是吗?”

脆弱只在一瞬间,静默片刻,他的语气又变得夹枪带棒。

戋戋烦躁地甩过头去。

难道天下其他的男人都死绝了,她非他们这两个男人不可?

她着实受够被人争来争去,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你管不着。”

她冷冷。

沈舟颐痛得揪心,失望,颓丧,恻隐,百味交杂……但并不代表他会放过她。

“我会叫你爱上的。”

他最后说:“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戋戋很嫌憎他的倦倦不孜。

他经商赚了金山银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纠缠她不放。

沈舟颐从她身上起开,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和晋惕同样,他们两人或许也该静一静。

戋戋神色凄然,用被子将自己牢牢捂住,躲在黑暗中痛哭起来。

今后,她该如何面对贺家人?

·

月姬的身份正式暴露,她是沈舟颐一个地位低贱的妾,却同时又作为贺家真正的幺小姐、魏世子要迎娶的世子妃,下人都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贺老太君病得迷迷糊糊,呓语断断续续,有时喊的是“戋戋”,有时候隐约又是“若冰。”

月姬进去打扰多有尴尬,便隔着门给贺老太君磕个头。

真奇怪,自己的身份莫名被另一个女人夺去十多年,月姬并没有太多怨恨的感情,反而觉得这一切很陌生,陌生得让她心慌……她宁愿回到从前,只要戋戋夫人善待他,公子时不时关怀她就足矣。

公子,原来是她哥哥。怪不得她感觉公子把她当妹妹养,把戋戋当老婆睡,他定然早早就知道戋戋假冒的了。

月姬给贺老太君磕过头后,还要往吴暖笙那里去给吴暖笙磕头,毕竟那才是她的亲娘。

前段时间月姬入府为妾,由于吴暖笙一直缠绵病榻,母女俩也没怎么见。此时骤然相逢,气氛尴尬,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吴暖笙和亲生女儿相处,倒不如和戋戋这个冒牌女儿相处得自然。母女俩一个因惭愧而逃避,一个因陌生而畏惧。

吴暖笙心情起落,又重重咳嗽几声,手帕见红。

月姬手忙脚乱,欲上前服侍吴暖笙擦拭,反而失手打翻药罐,被婢女先行请出去了。

月姬怅然若失。

娘亲仿佛并不喜欢她,更喜欢戋戋多些。

按照以往的惯例,月姬本来还应该往桃夭院给戋戋请个安。

但是此刻她们主仆的地位似乎发生了对调,一切都被打破……

第55章 豺狼

以戋戋今时今日的地位, 确实不值得月姬再向她请安。

贺三爷和三夫人都主张将戋戋连同吴暖笙逐出贺家,凶神恶煞,好生气势汹汹。贺老太君态度模糊, 既不反对也不答应。戋戋夹缝生存, 实窘迫艰难, 若非沈舟颐从中斡旋,罩着她护着她,戋戋怕早已沦落街头。

月姬以贺府幺小姐的身份另开辟处院子,伺候的佣人也比从前多出三倍。

婚书既毁, 那么沈舟颐与“幺小姐”的鸳盟就此终结。现在月姬是幺小姐,沈舟颐便与月姬全无关系,等着晋惕何时迎他的世子妃回去。

晋惕短时间内隐居避世, 可能真是被打击到了。

失去贺府大小姐的身份, 戋戋俨然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再无昔日掌上明珠的荣耀和光彩。她去给贺老太君磕头, 贺老太君房门紧闭,将她远远地驱逐。

戋戋黯然神伤。

唯有吴暖笙还安慰她两句:“这件事你何须自责?当年你只是襁褓之中的婴儿, 你娘要卖你,我要买你,你如何阻止得了?如今被那老虔婆知道……咳咳……知道便知道吧,左右有舟颐在, 她还敢把咱们娘俩赶出去不成?”

戋戋哑子吃苦柏, 有苦难言。直到现在, 她这可怜的养母还把沈舟颐当成好人。吴暖笙可知道, 便是沈舟颐把身世的事捅出去的?

吴暖笙的身子骨实在太糟糕, 戋戋咽下这些伤心事, 单拣些乐子说。

身世暴露其实也好, 总算免去今后姚珠娘和方生朝她伸手要钱的烦恼。

沈舟颐反治了晋惕一招,几日来神清气爽,读医术和记账之时总让戋戋在旁侍墨。如今他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冷落月姬了——人家是世子的人啊,世子寄存在这里,他一平民百姓怎么敢亵渎。

戋戋力量微薄,暂时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便也就屈身辱志安分地呆在他身边。左右现在除去他,再无第二人愿收留她。

天渐渐冷起来,寒烟小院多风而干燥,再一年冬日如期而至。

下大雪,沈舟颐带戋戋去赏雪。并非去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在贺邸的后花园中。自从戋戋那次试图私逃后,沈舟颐对她的精神时刻保持警惕。内眷妇人不过垂花门,戋戋已经很久很久没触及过外面的阳光了。

戋戋双手戴着厚厚的绒毛手套,绣有精致小巧的鹦鹉衔葡萄纹理,还是沈舟颐从北境给她订做的。他问她要不要玩雪或堆雪人什么的,小女孩都喜欢这个,他陪她。戋戋却兴致低颓,小女孩?她早就不是什么小女孩了。

沈舟颐微有见疑之意,拨雪寻春何等雅事她竟也神倦眼困……定然还心心念念着晋惕。和煦的气息被换下,他忽然目露冷光,将她逼至栏杆的角落处。戋戋惊慌失措之下双手扶栏,哗啦啦推散一大片积雪。

冰天雪地中,沈舟颐眸底火焰般热忱。同样,他的唇亦是温的。

剥开遮掩她脖颈的白狐裘,沈舟颐喉结轻滚下,一枚带有炙热气焰的吻落在她颈处,像导火索,使她全身都升温。戋戋哆哆嗦嗦,交叉双手在胸膛前,又恨又无奈:“你做什么?还在外面。”

沈舟颐的旖旎色彩更加浓烈。

大抵是他的手又往里探了探,戋戋肩胛骨骤然酸痛,撑柜再也维持不住,丢兵弃甲,去板开他的手……然反堕彀中,他压住她上半身,径直封住她的唇。

呃。戋戋已经想不清楚最近他第多少次莫名其妙吻她了。

月姬正好此时逛园子,乍然瞥见相拥吻的两人,目瞪口呆,手里的暖炉差点摔到雪地里。

沈舟颐闻声,施施然收敛好状态,旁若没事观赏着远处的雪景。他衣冠未乱,气不红耳不赤,自是光风霁月。戋戋可就惨了,口脂飞红衣领凌乱,一副勾引男人的放浪模样。

她名声已臭得如此厉害,沈舟颐想雪上添霜么?

咳咳。

戋戋也假咳两声。

痴愣的月姬方缓过神来,细声细气道:“公子,夫人,我,我……”

虽然身份天翻地覆,月姬习惯了叫戋戋夫人,一时改不过来。

戋戋顿顿:“月姬,你往哪边去?”

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嗓音三分沙哑,那抹旖色还没褪去。

月姬垂眸答道:“我闲着没事来看看雪景,再,再连给老太君送些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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