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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216)+番外

作者: 一木孑影 阅读记录

“烫到哪儿了?严不严重?给我看看。”顾翌安急忙靠进,想要抓过他的手检查伤势,俞锐却用另只手捂住手背,侧过身没让他碰。

“没事,不严重。”他垂下眼说。

顾翌安皱眉看着他。

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沉默对峙。

水房常有人来,病人家属进进出出,看到他俩总会好奇地瞟上几眼,不多时,清洁阿姨走进来,拎着拖把打算清理一地水渍。

顾翌安屈身捡起水壶,顺道跟阿姨说了声抱歉。

等阿姨清理完毕,人走以后,顾翌安叹息一声问:“都听到了?”

眼睫下方,俞锐眸光微动。

顾翌安抬手贴上俞锐胳膊,隔着衣服坚硬的布料,轻抚摩挲着,安慰道:“别想太多,你在这里,我哪儿都不会去。”

俞锐动了一下,抬头说:“翌哥,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顾翌安笑笑,没当回事,还曲指弹了弹俞锐额头,“这会儿倒跟我分得挺清楚,你都是我的。”

“我是认真的。”唇角绷直抿紧,俞锐低声重复道:“我是认真的,翌哥...”

“你想说什么?”顾翌安敛起笑意。

原本他俩最早的身高差了近十公分,但这几年俞锐抽条拔节,早已从少年长成青年,差距也随之缩小。

加上此时面对面站着,俞锐踩在水槽前方的水泥台阶上,俩人目光相对,俞锐于是直视着顾翌安问:“霍顿和斯科特研究所的邀请,你都拒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顾翌安微怔,蹙了蹙眉,表情透着些许不悦。

关于这件事,顾翌安并不希望俞锐知道。

这阵子因为俞泽平生病,俞锐每天二十四小时驻守在医院,人都憔悴消瘦了许多,顾翌安一直瞒着没提,连身边知情的人也不让透露。

“是因为我才拒的吗?”俞锐固执追问。

顾翌安避而不答地看着他,之后缓和语气说:“也不是多大的事,过两年再去也是一样,等到时候你毕业了,我们还能一起过去。”

“如果两年后——”俞锐顿了顿,下巴压低,深吸两口气,“如果两年后,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去呢?”

撇开别的因素不谈,魏廷升有句话说的没错,以目前的情况,就算手术成功了,俞泽平是否能够安然恢复尚未可知,顾翌安叹口气,握着他手腕又道:“那就再等等,三年或者五年,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表情凝固一瞬,俞锐再度挣开手,转身背对顾翌安,将目光投向前方的玻璃窗外:“如果三年后不行,五年后也不行呢?”

顾翌安一时无言,没出声。

“如果...”嗓子紧得难受,俞锐吞咽好几次才艰涩开口,话中带刺,“如果我就不打算跟你出国呢?你难道打算被我绑死在这里吗?”

“那你想怎么样?”顾翌安嗓音陡然下沉。

因为不想再额外施加给俞锐任何压力,顾翌安始终温和语气,耐着性子安慰,但俞锐最后一句话出来,顾翌安顿时没压住火。

他们前后相对,俞锐并不能看清顾翌安的表情,但身后灼热的目光仿佛一眼就能将他穿透。

握在手背上的手渐渐收力,俞锐咬住牙关,默然片刻道:“我不想你为我放弃翌哥...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顾翌安没说话,脸色却愈发难看。

这些年受顾翌安的影响,俞锐虽然还是那只倔强带刺的刺猬,但脾气秉性明显收敛,早就不再像十七八岁时那样,动不动跟人起冲突。

尤其他倔起来的脾气,和满身尖锐的刺,无论冲向谁,始终都不曾向今天这样直直地扎向顾翌安。

之后他俩陷入无声僵持状态,谁都没说话,俞锐依旧握着烫伤的手背,抬眼望向窗外,顾翌安就站在他背后,动也没动地看着他。

进出打水的人往来不断,连清洁阿姨都都去而复返,看到他俩还在都愣了,目光忍不住在俩人身上逡巡了好几遭。

许久沉默,顾翌安出声在身后说了句:“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留下不是因为你,你不用顾及这些,一切等俞院长病好以后再说。”

俞锐没应,直到身后脚步声渐远,他才泄力般沉下肩,松开手,撑在水槽边缘。

烫伤的手背红了一大块,大概是刚才太过用力,握得太紧,指甲不知何时嵌进了皮肉,留下几道渗血的印子。

俞锐抿唇垂下眼,眼神近乎麻木地看着那只手,好似失了痛觉一般,完全感觉不到疼。

他站了许久,拿上水壶,重新打了热水回去。

刚进病房,沈梅英立马从床边椅子上起身,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很快落到他烫伤的手背上。

“打个水怎么也这么不小心?烫得严不严重啊?”沈梅英绕过床尾走近,面露担忧问道。

“没事,不严重。”俞锐侧身没让沈梅英多看,走到床头,将水壶放在矮柜上。

沈梅英叹口气,跟在背后,递给他一管药膏:“擦擦吧。”

“烫伤膏?”俞锐一愣,抬起眼,“哪儿来的?”

“翌安给的,他说你烫伤了,刚特意拿过来的。”沈梅英说着就将药膏塞他手上。

俞锐摊着手,立在原地,嘴唇翕动,鼻间猛地一酸,心脏也随之缩紧,连先前烫伤毫无知觉的手背,突然之间也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

手术过后,俞泽平恢复得并不太好,整个人都恹恹的。

因为不能进食,他鼻子上一直插着鼻管,说话有气无力,像是一夜之间就老了,连头发都跟着白了许多。

水房对话过后,俞锐白天黑夜不是加班就是在他爸这里守着,睡也睡在值班室,基本没再回过杏林苑。

顾翌安除了偶尔到病房探病,平时都在学校,也不常来东院。

性格使然,他俩一个倔,一个傲,以至于每次争执,总会持续冷战到俞锐忍不住了主动跑去认错道歉。

但这回显然不太一样,半个月过去,俞锐至今也没低头,连消息都很少回,电话也不怎么接。

某天晚上,顾翌安身心俱疲回到家,独自坐在沙发上,对着空旷的客厅发了会儿呆,最后到底是没忍住,匆忙拿了一袋黄皮纸包的文件,径直就去了东院。

他在儿科那边没找到人,问了一圈,同期的实习生跟他说,俞锐今天晚上没排班,人好像去了普外。

顾翌安转身就往楼下走,刚出电梯,迎面正好跟普外实习的苏晏撞上,顾翌安停住脚步,问他:“俞锐在这儿吗?”

苏晏稍许迟疑,说:“锐哥在值班室休息。”

他动了动嘴唇,本想再说点什么,顾翌安没注意,点头道谢已然绕开他,大步迈向值班室,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只窗外透进一点清辉月光。

东院值班室通常都是上下铺,借着外面渗进的微弱光线,顾翌安看到俞锐缩在下铺床上,身上穿着皱皱巴巴的洗手服,头歪向窗外,眉心微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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