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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被拯救(32)

“哟,”夹克男嘲讽出声:“说错了,你对着家伙还是有一点爱的嘛。”

他冷笑道:“不过这么一点,你在那里装什么要死要活的。”

千河看着那些小虫,看着慢慢变得残破的铁链,心里冒出一阵巨大的恐慌,他的直觉告诉他,要阻止,一定要阻止,不然就会永远失去沈岭竹了。

千河猛地吐出一口血,身体在瞬间变成了一只长着犄角和龙尾似的尾巴的小兽,小兽全是长着鳞片,背似有燃烧着的火云。

小兽脚下踏火,速度极快,对着几个人张口就吐出了一团火,又飞快的朝着那群小虫吐火。

小虫劈里啪啦的烧起来,落灰似的扑簌簌的往下掉。

另一团火苗被蛛网挡住,一时间僵持了下来,火焰不熄,蛛网不断。

几个人再次缠斗起来,可千河本就受了伤,很快落了下风。

蛛网将小兽死死压住,巨大的蝎子尾巴突然出现,直直的朝着它的胸膛贯穿而去。

“噗哧—”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在大厅。

小兽琉璃似的眸子睁大,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它艰难的偏过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嘴巴动了动,声音很小很低,几乎不可闻的哀鸣了一声,漂亮的眼睛里光彩在消散,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眼神满是眷恋。

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沈岭竹。

而千河的眼里,向来只看得见沈岭竹。

“千河!”

沈岭竹的声音凄厉,几乎是咆哮出声,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双眼赤红,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生气断绝的小兽。

那条粗壮的铁链在寸寸崩塌,小兽的眼睛慢慢慢慢的快要闭上了。

濒临死亡,千河变回了人形,他费力的动了动唇,声音微弱:“别哭...”

“沈哥....别哭...”

千河的眼睛闭上了,就在沈岭竹面前。

沈岭竹抖着手摸上了自己脸,摸到了一片温热,原来自己...哭了吗?

这时,夹克男的冷嘲热讽响起:“装什么啊,你还不知道这条铁链是什么吧。”

“这是爱构成的枷锁,你看看你的那条,那么细,说明你对他的爱也很少,装什么装。”

“砰——”一声巨响,桌子四分五裂,沈图南牙关咬紧,几乎是挤出的声音,“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他妈懂什么。”

沈岭竹的爱很少,可那是他的全部。

可沈图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她死死的盯着画面里的几个人,将他们的长相深深的刻在脑子里。

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以后,她身上就发生了一点变化,有了一点特别的能力,可以窥探到一些特定的人。

沈图南不能直接看到沈岭竹,但可以通过千河看到。

本来她庆幸她能通过这个看到沈岭竹的情况,可现在,她开始恨了。

她恨她隔着数不清的距离,不能去救她心中的兄长。

甚至,她开始恨自己了,沈岭竹身上从虚空出来的铁链的源头,正连接在她身上。

夹克男用手敲了敲那粗壮的在崩塌的铁链,用一种极其惊叹的语气说道:“这么粗壮的枷锁,这个臭猫倒是全心全意只爱你,”接着,他嘲弄道:“可惜,他要死了。”

这画面是经过千河才出现的,在夹克男说出这句话之后没多久,画面闪烁几秒后消失了。

沈图南愣愣的站在原地,慢慢蹲下了身子,她的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可抑制不住的哭声还是从口中溢出,片刻后,她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千疮百孔的旅店早已挡不住风雪的侵袭,冷冽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沈岭竹只觉得自己很冷,从内到外的冷。

那股寒意像是来自他的心底,将他整个人冻伤。

不远处,千河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空中黑色的铁链还在不断的崩塌,沈岭竹看着他,恍惚间想起了他初次见到千河时的场景。

浑身冰凉的少年晕倒在结冰的河边,他长得很漂亮,唇色却有些青紫,这无损他的模样,反而填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沈岭竹将人捡回去,无所谓能不能救活,能活就活,不能活也是他的命。

可现在,看着冰冷地面上的千河,沈岭竹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住了,一只大手抓着它在拉扯,尖锐的指甲刺进心里,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他再也没办法淡漠的想能活就活...

那是他的千河。

风雪咆哮着闯入破败的旅店,沈岭竹听不见,那四个人在惊叹什么,沈岭竹也听不见,世界在他耳边一片死寂,像是有刺耳的钟声在他脑子里敲响,留下经久不消的耳鸣。

一句话闯入了他的耳朵,是夹克男高高在上的傲慢,

“你也不用装了,人死都死了,这么粗壮的枷锁也是少见,居然能困住你,不过现在你的镣铐被我们砍断了,你可以加入我们,立于这场游戏的不败之地。”

“放心,你会爱上变强的感觉。”

沈岭竹的心跳得很快,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达到的程度,他慢慢的抬起头,突然笑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自愿带上镣铐的。”

“谁允许你们,擅自替我做决定?”

他遵循了他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将血滴进了自己的掌心。

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抹过另一只手血肉模糊的手背,三指带走血迹,又在手心画出一条红痕。

判官笔,一判生者亡,二判亡者生,三判阴阳不定。

一句话突然浮现在沈岭竹脑海里,而他从来没听过这话却很自然的接出了下一句。

“我判我,永世不得超生。”

一支笔从沈岭竹的掌心寸寸拔出,每出一寸,他的掌心就涌出一次血,皮肉消散几分,等到通体漆黑的笔完全露出,沈岭竹的手已经成为了被血浸透的枯骨。

四个玩家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游刃有余,如临大敌的看着那支笔。

几个人对视一眼,下一秒,不约而同的朝着沈岭竹袭来。

漆黑如玄铁的笔骤然变大,几个人同时倒飞出去,那支笔力透房顶,直接窜出了旅店。

半边旅店的直接倒塌,沈岭竹枯骨一样的手画了几笔,那笔在天上,同样画了几笔。

在几个人惊疑的视线当中,天空突然震颤起来,一只巨大的手划破了天,从缝隙之中探出,接着是第二只,两只巨手撕裂天空,乌黑的一团从其中源源不断的涌入。

那是一团湿淋淋的头发,或者说,是一颗巨大的,披着湿冷头发的头颅。

一只足有人几十倍那么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头发后面诡异的转着,然后猛地,将视线落在了四名玩家身上。

它完全从天空背后出来了,在四个人惊恐得不敢开口时,那处裂缝又动了动,一只仅仅有一层皮包裹着的手,搭在了天空的缝隙处。

那只手的主人走了出来,它浑身干瘦,如同一具干尸,眼眶空洞,萎缩的眼球时不时会从眼眶里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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